苏州园林(一)
她的撒娇讨好是假,若即若离才是真,她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呢?或许,这是个无解题。 “是我的原因,与她无关。”顾长珏想了很久后说。 陈逢的五官皱到一块儿,震惊地问:“什么?” “她很好,是我自己的原因。” 她从来没变过,是他变了,是他变得越来越贪心,越来越不知满足,责任在他自己,与她无关。 “恋爱脑吧你,真是没救了。”陈逢摇头叹气,闷一口酒。 “就你还好意思说他,你们俩半斤八两,”胡子抽口烟,与陈逢碰一杯,“还有,阮小姐今天不在,我替她说句公道话,像你们这种家世的小孩,从小雷霆手段、尔虞我诈看惯了,能长出几个单纯可爱的好人呐?” “你是好人吗?”胡子挑眼问顾长珏。 顾长珏又想起她遭受过的冷待,带着苦笑摇摇头。 “那你是好人吗?”胡子又问陈逢。 陈逢吃瘪地干笑。 “这不就得了,何必严于律人呢,谈恋爱就跟抽烟似的,有人喜欢抽烈一点的,有人喜欢抽温和一些的,你要是非要强人所难,让一支烈烟变得温和,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买一包温和的抽?” / 宿醉过后,阮画京头疼得不行,草草收拾了行李,踏上飞往苏州的航班。 顾苏思维跳脱得很,别人接机都是捧着鲜花,只有她,拿着两朵白云似的棉花糖, “好久不见,”顾苏搂住她,“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家顾先生呢?” 阮画京回抱她,说:“伯父的作品展览不是假期开放么,他走不开。” 顾苏没多过问,把两朵棉花糖塞她手里,将行李移交给李叔,拉着她说:“走吧。” 苏州的秋天湿冷,街边的柳枝萧条,阮画京取下罩在棉花糖上的塑料袋,用竹签挑一丝放进嘴里,瞬间化成糖水,甜得她满足。 顾苏坐在她旁边,剥着热乎乎的板栗说:“苏州真的太冷了,我昨天到机场的时候差点被冻死,待会儿带你尝尝暖和的苏州菜,你的忌口还和以前一样吗?” “最近不能吃鱼虾。”阮画京用纸巾擦掉鼻尖上的糖渍。 顾苏指着车窗外倒黄不绿的草皮,笑呵呵地说:“你直接下去啃草吧。” 阮画京笑着推她一下,说:“最近腿上的伤有点发炎。” “怎么回事?”顾苏挑挑眉,说着要去掀她的裙子。 阮画京压住裙角,淡笑说:“注意影响。” 顾苏收回手,神色担心地问:“又是因为跳舞受的伤?” “不是,只是一点小伤,没事。”阮画京笑着继续吃棉花糖,不想再提这一茬。 李叔看她们一眼,说:“阮小姐是当英雄才受的伤。” “到底怎么回事?”顾苏拉着她问。 最近两天,大排档打人事件热度发酵,事件始末的完整视频被放了出来,引起了全网关注,顾苏刚回国,还处于2G状态,自然不了解。 视频播到四分之一段,阮画京“有幸”入镜,泼着油的花蛤汤泼了她一身,她懵了一秒,回过神后没管自己腿上的痛,蕴着眼泪弯下腰去扶倒在地的女孩,几个彪形大汉走过来,重重地推她一把,随后对着躺在地上的小姑娘挥拳…… 顾长珏倒扣手机,不敢再看下去,视频里被打的女孩痛苦的嘶吼声还在继续,他的心也慢慢收紧,要不是助理给他转发了这条视频,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她那晚经历了这么骇人的事。 而他,不但没有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还一味地怪她、怀疑她,单凭一面之见,恶意揣测她夜不归宿的意图,甚至故意忽略掉她的示好,丝毫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他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自私鬼,她从不要求他什么,他却时常做出一副深情枉付的样子给她施压。 他想起那晚她站在树下转圈,也不知道她腿上的伤会有多疼。 晚饭的点儿到了,阮画京坐在顾家园林的偏厅吸溜着清汤挂面,顾长珏来电,她反手挂掉,顾苏挤到她身边坐,“谁打来的?” “骚扰电话。”阮画京咬一口溏心蛋,无波无澜地说。 “你和顾长珏吵架了?”顾苏问她。 “没有。”阮画京用筷子卷起面条,一口吃没。 “别吃了,”顾苏把她的碗挪开,在她面前晃晃正有来电的手机,“都打到我这儿来了。” 她将碗挪回来,不管不顾地吃面,顾苏清清嗓说:“那我接啦。” 阮画京不作声,顾苏拿腔捏调地接起电话,打开免提:“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