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你想好补什么了吗?” 虞迎迎掏出语文书。 说实话,她觉得语文这种东西靠的是积累和悟性,人家都是补数学补物理,哪有人花时间补语文的啊? 神经病。 虞迎迎又背着他翻了个白眼。 “你给我讲讲上周的周练卷吧,秦老师没来得及讲,让我们不懂的下课去问她。” 一个小小的书包,任徐行愣是找出了一种翻箱倒柜的感觉。 “喏,我错了这么多选择题,这个古诗题全错了。” 好不容易掏出皱巴巴的试卷,展开一看,果然不少红色的叉号。 “那你去找秦老师呗!” 秦老师又年轻又漂亮又温柔,放着现成的老师不去问,来问她这个半吊子。 “不。” 任徐行坚定摇头。 “为什么?” “我语文回回倒数,我又经常在语文课上瞌睡,我很怕她。” 虞迎迎重重点头,表示十分理解。 “我也怕数学老师,我见着她就躲。” 原来人类的悲欢,在某些地方是相通的。 “这是苏轼的定风波?”虞迎迎只想速战速决,“我们都还没学呢,这估计是年级组的老师出题给你们提前接触用的。” “这么简单的选择题,你竟然全错?” 虞迎迎大致看了一眼题目,就是两个不算刁钻的选择题和一个比较基础的赏析题。 “赏析题也才两分。” 虞迎迎忍不住看了眼一脸正经的任徐行。 这货语文这门不考也就这点分了吧,竟然还能高分考上长郡一中,别的科目得有多牛。 虞迎迎虽然没学过苏轼的这首《定风波》,但一直都对苏轼情有独钟,所以也能大致讲些有用的东西。 “所以,你听明白了吗?” 任徐行点点头,但显然还是一头雾水。 “诶,我发现我的名字就在这首词里!” 任徐行将试卷往自己这边挪了几分,指尖划过铅字。 “你看,这个‘何妨吟啸且徐行’,还有这个‘一蓑烟雨任平生’,这两句连起来不就是我的名字吗?” 空荡荡的教室里少了平日里的嬉笑打闹声和读书声,竟变得如此寂静。 静得虞迎迎忽略了窗外风吹过树叶的空灵声,只听得见眼前少年意气风发的吟诗声。 若他换上一身月白襕衫,定也是个光风霁月的读书人模样。 “还真是。”虞迎迎一直觉得他的名字很熟悉,“可能就是出自这里吧,你爸爸妈妈给你取的名字还蛮有深意的。” “所以这两句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任徐行真诚发问。 “什么鬼?我不是才讲了吗?”虞迎迎终于知道姬老师看她这种怎么也学不会的学生是什么感觉了。 “是吗...” 任徐行其实在偷偷数她有多少根眼睫毛。 “哎呀,你再给我讲一遍,我一会儿请你吃食堂小卖部的鸭脖。” “好吧。” 虞迎迎笑得合不拢嘴,看在鸭脖的份上勉强答应无理甲方的需求:“不过我就只讲最后一次啊!” “不要只听得到雨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与其害怕厌恶,还不如大声地唱,慢慢地前行,享受这段旅途......别怕,人生向来苦痛,不如勇敢地面对人生中的风风雨雨......” 虞迎迎自认为解释地通俗易懂,谁料任徐行是个半点不同风花雪月、诗歌意境的人。 “这些字我单看都认识,放在一起我就看不懂了,听你这么一说,我咋感觉这就是一篇心灵鸡汤呢?” 虞迎迎拼命忍住要打人的冲动:“是我的错,我不该对牛弹琴。” “这是苏轼被贬到黄州的第三个春天写的,他年少成名、名动京师,却几经祸事,在人生大起大落之中仍怀着一颗旷达的少年心性。我虽然不能与当时情景下的他共情,但我是真的很佩服他。” “旷达”,这是秦老师写在黑板上的板书,就在左边第一块黑板,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也想成为这样的人,不说历经生死后的超脱于世俗之外,起码不像现在这样敏感又玻璃心。 实在是太累。 任徐行认真地像是幼儿园嗷嗷待哺的小朋友:“‘轼’是什么意思,有文化的人取名字都和别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