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欠

把你的公司当福利院，什么人都往里塞。”

“为什么要和她比呢？你们的情况又不一样，你受过高等教育，有为你殚精竭虑和能做良师益友的父母，有两肋插刀又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朋友和老师，有骄傲的资本，她呢？只会闷着头向前，有时候连南辕北辙会越走越远都不懂，都不知会走到哪儿去……”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比她漂亮，比她聪明呢，原来，我只是命好啊。”

“乔扬……”

乔扬揪着被被雨扫湿的衣摆：“陈实，我挺恨的，恨你这副永远亏欠着我，随时随地都有求必应的样子。”

在小区健身活动的地方，焉莱从太极推盘玩到健骑机，又从健骑机玩到单人腹肌板，然后在转腰器的圆盘上坐了下来，给小腰果通了个视频，小家伙困意绵绵，听到她的声音仍是手舞足蹈，问她什么时候来看自己，问她给自己带什么礼物，在她许诺会带一个艾莎公主娃娃时，乐得直拍手。

但小孩子的聚焦时长是有限的，刚说完爱妈妈，就丢了手机躺进了被窝，让管妈妈给她放催眠儿歌，焉莱失落，小腰果好像都习惯没有自己的日子了，打电话前还忧心如果小腰果哭着喊妈妈怎么哄，现在看看就知道有多自作多情了。

管璐璐憋着笑，这样不好吗？安排好小腰果，没了后顾之忧，焉莱就能天高任她飞了。

焉莱撇嘴，就是太好了，乐极生悲。

管璐璐和她玩闹一番，又问她工作怎么样，去采访的公司老总脾气如何，有没有刁难她，听焉莱说出陈实的名字，电话里传出的管璐璐的惊叫声，险些震破焉莱的耳膜，虐缘啊虐缘，妙不可言。

四周高楼亮起的万家灯火，正在逐次熄灭，空气里漂浮着的白茫茫雾气，渐渐显出霸道的张狂，雨早在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停了，现在一切都冷悄悄的，是这场雨雪肆虐过人间的证明。

焉莱挂了电话，仰着头看着陈实家的那盏亮光，每每隔着包装袋捏一下薯片，脑中就会蹦出一个不着边际的想法，陈实和乔扬会谈什么呢？会藕断丝连，想复合吗？会拥抱吗？像她曾粗制滥造的那些故事里发生的画面，明明还真心相爱，却又一出口就互相伤害，还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想着想着，就有些鼻酸，然后酸意吸进鼻腔里，又流入胃里和心房。

但焉莱神驰力困，拒不承认在吃醋：“有你什么事？吃醋都不上不了桌。”

乔扬恢复了昔日的平淡如水：“我要去非洲支教了。”

“去多久？”

“三五年吧，也或者七八年。”

“非洲的条件比较艰苦，你想好了？”

“你呢，你想好了吗？”

乔扬的忽然反问，将陈实怔在了一旁。

“陈实，如果你开口留我，我会重新考虑的。”

“乔扬……”

“我们认识了十几年，她呢？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一颗毫无特色又庸俗至极的流星，却被你生生幻想成了闪烁不息的恒星。”

“她不庸俗，她过早的踏入社会，过早的品尝酸甜苦辣，人情冷暖……这是她的人生底色，或许可以说是世俗，对你人活于世，谁又不世俗呢？你站在自己的角度对她任意评判，是不公平的。”

“如果她还是要走呢，如果她未闭如你所愿，回到你的人生里呢？”

“我会尽力而为，但如果依然成空，那也只是一种结果。”

“你就不能，试着去爱别人吗？即使那些人可能比她更闪耀？”

“试过了，失败了不是吗？”

乔扬格愣着，忽然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