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
回去休息。” 她背好包,去推车门,却发现门被从内锁上了,请求的话还没出口,陈实已经发动车子,驶离了车库,并在园区门口转向的时候,问了她家庭住址,意识到陈实要送她回家,她忙婉拒,她住在大西北,和这里几乎隔着整座城市,太折腾了,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真的不用。” “如果你还想在后面几个月有共处的一丝可能,就不要在这种小事上纠结,我只是不想公司担上刻薄的名声,哪怕只是一点点。” 陈实划清界限的意图明显,今天即使是张莱李莱,他也一样会这么做。 外面下雨了,绵绵细雨为阴冷的天气,又添了一份潮湿,将近零点的街道,空空荡荡,没有行人,也没有车,他们像坐在飘在茫茫大海的孤舟,有种不真切的虚空感,车里没开灯,也没开音乐,只有偶尔响起的机械导航播报声,冲破死一般的宁静。 陈实目不斜视地开着车,一个字都没说过,焉莱刷了会手机,想找点话题,但看了眼旁边的陈实,还是止住了,万一哪句说错,他们共处的几率就会再次降低几成,她还是老实点吧。 四十五分钟后,车子在达来新村小区门口停下,焉莱长长地出了口气,这几十公里的路,简直度日如年,她下车关门前,又一次对陈实说,拜托他考虑一下,她很需要这份工作。 陈实一言不发,飞驰远去。 焉莱看到汽车没了影子,转身上楼,她租的房子在小区底楼的顶楼七楼,楼房是老房子,没有电梯,楼梯和灯饰也很陈旧,红色扶手因为年月磋磨,有些斑驳褪色,阶梯是水泥地,很狭窄,偶尔又被人偶尔摆上些很少再用的旧物件,就更窄了,常常只容下一个下脚的空间,危险又不便。 她为此投诉过物业,也报过警,但效果不大,所以后来每次经过,她都会把那些东西挪到旁边,或直接扔到楼下的垃圾站,被好事的邻居们发现叫骂,她也天不怕地不怕地怼回去,怼他们没素质,怼他们哪天着了火,准去见阎王,较真又凶恶,久而久之,那些人就没那么放肆了。 住的房屋是简装两居室,家具大多是上个租户留下的,她扔了一些,又新买了一些,大房间是卧房,小房间是书房,客厅很小,只能放下一张不大的饭桌和两张圆凳,但她抽掉了饭桌,换了小茶几,剩余的空间正好可以塞得下一张懒人沙发,又好在位置极佳,两个房间都是南向,客厅也总有一地阳光进来。 刚回国的时候,她最享受的时刻,就是抱着小腰果坐在懒人沙发上,给她读绘本故事,小腰果时而睁大眼睛,问她白雪公主的苹果甜不甜,时而撅起嘴巴发怒,小蝌蚪的妈妈真粗心呀,到底去哪儿了?时而听着听着就没了声响,进了梦乡,瓷娃娃的小脸蛋白里透红,像水蜜桃,长长的睫毛被阳光照射成了一把迷你小扇子,可爱极了。 偶尔也读一读那位叫文星的女孩写给她的信,信中写满了对高中生活的憧憬,对一笔带过的家庭生活的苦恼,末尾处则是对她的感谢,谢谢她的慷慨资助,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会把她的善行放心里,将来有能力了,去帮更多的人,文星的文笔简练,情感真挚,字里行间都是对美好未来的期许。 不管如何糟糕的心情,焉莱读到这样的信时,心底的阴霾而会一扫而光。 一切都差强人意,一切又似乎不能更好。 焉莱一口气走上楼,微喘着气,掏出钥匙开门,动作在嗅到空气里飘着的烟味时,猛然停滞,楼梯口的暗影咳了一声,从昏暗的光线中走了出来。 “妹妹,别来无恙啊。” 他叫焉海,是她的哥哥……同父异母的哥哥。 焉海还是老样子,扎着流里流气的小辫子,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一身不合体的皮衣皮裤,眼睛很小,像被刀子划开的两条细缝,说话的时候声音粗哑,如被踩中脖子的鸭子叫,不笑的时候面向很凶,笑起来的时候,也好不到哪儿去。 只不过,现在的他没了往日不可一世的骄横,多了份失意的颓废。 想必在她艰难度日时,他也没少受生活的摧残吧。 大约在三个月前吧,焉莱就陆陆续续接到过焉海的电话或信息,一个电话不行,就换个电话打,但她每次都不留情面地拉黑删除,没有一秒的犹豫,这个月她没被打扰过,还以为他知了趣,却原来在今天,找上了门。 看焉莱没反应,焉海上前一步:“我们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