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神

嘉荣下山后第二天便入了炼神窟，带着谢轻舟为她摘的雪灵草一起。

虽然知晓她具备超强的自愈力，但谢轻舟还是不容她拒绝的将雪灵草塞进她的乾坤袋，甚至还不嫌麻烦以魔族秘术封锁。

临走前南竹拼命张罗往她袋中塞吃食，颜北那个小财迷甚至将积攒两年的灵石一股脑搬了出来，但都被嘉荣客客气气打回去，她是去九死一生的试炼，可不比游山玩水。

游玄倒是差仙侍送来件不错的法宝，没等嘉荣吩咐着拒绝，谢轻舟就随意找了个不靠谱的理由，将来人直接在殿外打发了，送礼的仙使连云水阁的门槛都没碰着。

“你真小气。”想到嘉荣见着离开的游玄宫中人时揶揄他的娇嗔语气，她笑靥如花的脸庞在谢轻舟脑海中浮现逐渐清晰。

这才五日，有些无法控制的，越来越想她。

谢轻舟蔫蔫地躺在明月山上，定定地望着明月峰的冰碑出神。

“嘟嘟，你说她还好吗？”他的语气了无生趣，心不在焉地拿手扒拉雪鸟的羽毛。

嘟嘟微阖着眼，温顺地躺在他身旁，浅浅呜咽一声回应。

“她此时一定很不好受。”谢轻舟眼神空洞，自顾自地说道，“炼神窟的冰火雷刑三重试炼，每一道都足以扒人一层皮。何况自身修为越高，对应的试炼越重。如今她已是神女诀八层，恐怕会有钻心剜骨之痛。”

他闭上眼长长叹气，心中忧思牵挂，手下力道随之重了些。

嘟嘟被他冷不丁加重的手狠狠揪住，发出几声惨叫，患了相思病的男人果真不能惹，它实在受不住谢轻舟连续三日跑到明月山来骚扰它的生活，于是努力挣脱他的魔爪，大张翅膀飞速逃离，一眨眼便消失在雪林里。

这位小郎君应该是没救了，它可是只识时务的机灵小鸟，还是等那小神女从洞里出来，再来寻他说话吧。

嘉荣此刻确实不太好。

几十年前的第一次试炼与如今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

冰与火两道难关她终于挺过去，眼下第三道雷刑像是作势要把她的神境彻底劈碎，她觉得五脏六腑被撕扯到扭曲，疼，钻心的疼。

嘉荣坐在洞中，周身流淌出一滩血水，她的皮肤被击得绽开花，处处都是破碎的窟窿，窟窿一边往外沁着血水，一边又正一个接一个飞速愈合。

“你这女娃娃，竟然能自愈？”洞内无端响起一声嬉笑。

嘉荣强撑着睁开眼，虚弱问道，“你是谁？”

“我就是你呀。”那声音尖锐刺耳，咯咯的笑声不停在山洞中回绕。

“走开，走开！”嘉荣抬起手臂胡乱挥舞，发出低低的嘶吼。

“哈哈哈。”那道令人厌恶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呢哂笑，嘉荣的四肢惊起一层细碎的疙瘩。

沉重的乌云积压在她头顶，顷刻之间，又一道惊雷骤起，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千万匹奔腾的马儿撕扯着去往不同的方向，除去一颗还在跳动的心，其他似乎什么都痛得已失去知觉。

嘉荣的嘴角渗出血，黑色的瞳孔也逐渐被殷红的鲜血充斥，她的神境中此刻电闪雷鸣，成片成片的嘉荣草在风雨中飘摇，脆弱得不堪一击，只有上神所赠的那片紫色小草仍坚&，挺。

“咣当”一声，腰间乾坤袋被击中掉落在地上，滚入嘉荣模糊的视线。

她撑着疲惫的眼皮，看着她手边安静躺着的小袋子，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云水阁的众人：有为她试炼忙前忙后的南竹；一日来问候三趟的嘉禾；捧着大把灵石想要全塞给她的小北；还有明月山顶上对她温柔笑着的谢轻舟......

大家说过等她回来。

想到这，忽然像是有一缕暖阳洒在她身上，嘉荣的眼神逐渐清明。她颤抖着伸手取出乾坤袋中的雪灵草服下，随即将袋子紧紧攥着，另一只手掌心艰难聚拢灵力使出神女诀，额间嘉荣草神印倏地被点亮，洞内疾风忽起，几道微弱的青光汇聚凝结成保护罩，将她温暖包裹。

一道雷电闪过，青光散了，保护罩支离破碎，但微光又迅速再次凝聚成形。

渐渐，嘉荣周身的光芒愈盛，头顶的乌云慢慢散去，终于在某一刻，轰隆的天雷声彻底消停。

“你个女娃，竟然真的熬过冰火雷试炼，修得九层神女诀。”那个讨厌的声音再次出现。

嘉荣来不及反应，便听它接着说：“别高兴太早，想要出炼神窟，还要看你有没有本事走出我这幻境。”

“你是谁？”嘉荣急忙追问它道，炼神窟什么时候多出一重试炼？她没力气多想。

“我，就是你呀，哈哈哈。”那声音笑得诡异，在嘉荣耳边吵吵不休，“好好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