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藏心事(7)
母看了一眼石晓晓,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别担心,我会给他喂药。”转身对上宋木匠又道,“多谢大哥,改日再谢”,说着伸手捞过敬书,单手搂抱着让他趴在怀里,旋身进屋轻手关门。 肩上的重量消失得太快,本来还想着要帮忙送进屋的宋木匠有些愣神,想着那小胖子敦实的重量,觉得这敬家媳妇的力气还真不小。 眼见门也关上,也帮不了别的,宋木匠也不好站在门前。他同石晓晓宽慰了几句,便自己回了作坊。 石晓晓听了宋木匠是的话,乖乖回了家。离开前回头看了敬家大门一眼,大约是第一次,对上这紧闭的房门心里有了几分不安。 敬母手脚麻利地将儿子送进卧房,叫屋里的丈夫盯着点儿子,掉头就往厨房跑,三两下热了熬好的药,赶紧就端了进来。 可才离锅的药,热气腾腾直发烫,敬母拿着勺子搅了半天都还是觉得烫。想了一下,又去厨房拿了个空碗来,一边吹一边翻碗凉药,皱着眉头时不时就看敬书一眼。 “阿月,你慢点,别烫着。”敬父卧在床上,靠外一侧躺着敬书。 他见敬母着急,伸手给儿子搭脉,嘴上安慰着:“这会儿不是毒发,应当是癔症犯了,心绪不稳使得压下去的毒又有复苏之势。” “这些日子他敢出门去对面,我也没拘着他,我还当是好些了。谁曾想,他竟然又犯癔症了。”敬母不停在两碗中倒腾药汁,额头冒着细细的汗,“总不能眼见你好些了,他又倒下了。”她说着,端碗抿了一口药汁,觉得温度合适了,便端着药碗坐到床边。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我过不了几日也能下床走动了。”敬父帮忙扶起敬书,眼睛看向敬母。 敬母熟练地压开敬书的下颌,轻声对敬书道:“卫郁青,喝下去。一定要喝下去。”说着,便缓缓给儿子灌药。 敬书,亦是卫郁青。他下意识地吞咽着,长时间的服药已经让他的身体习惯喝药,无意识地就能将药喝下去。 “也只有此时才能小声叫他的名字。”敬父拿着毛巾替儿子擦汗,捏着他的手想给他传递些力量,“出了这扇门,他只能叫敬书不能叫卫郁青……而你,只能叫张月不能叫付奚月;我,只能叫敬冬不能叫卫朗。” “朗哥……”“张月”无奈叹了声气,给敬书擦了擦嘴角,“万事急不得,我们得先安稳活下来,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嗯,我知道。”“敬冬”应下,“只是阿青他……” “唉,他不过是年幼被蒙蔽利用,但心里还是过不去那个坎。毕竟那时他是亲眼看着你……你可是他最敬重最向往的人,他又如何能面对你如今模样都是他造成的呢?”张月抚摸着敬书的头,爱怜地看着他颤抖的身体慢慢平复下来,“咱儿子活在阳光下太久,一朝逢变就遇到了逃离不了的阴暗,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出来。” “这又怎能怪他呢?说来说去,也是我未有防范才让别人陷害。若非我想争上一争,挡了别人的路,我们这一家又何至于此?”敬冬心中犹有悔意。 “朗哥。”张月沉静地叫了他一声,缓缓道,“若要阿青心中放下,你心中也要放下才行。他若见你自责,又怎会轻易宽恕自己?你们想承担的错,从来都不在你们身上,又何苦自囚自困。” “阿月”敬冬握上张月的手,看着渐入沉睡的儿子,眼里有着担忧也有着希冀,“我……我明白的,你别担心。只是我,还需要时间。” “放宽心,我们还有时间,我们可以等,一起等。”张月回握住敬冬,眼中的温情亦是柔软亦是忧伤。 昔日光景都成旧梦,若要向前便不能困守旧地。 人有后悔的时候,谁不想改变过去呢?但时间的洪流推着人向前,即使想要驻足也只能向前,谁也无法回头,谁都不能回到过去。 张月明白、敬冬明白、敬书也明白。所以他们即使不舍还是暂时藏起了曾经的名字,改头换面隐匿生活。 只有先稳妥地活下去,他们才能走向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