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劫
眼,接着吃粥,评了句:“笨手笨脚。” “全都怪我,大娘子不妨先回营帐换身衣裳,之后再去探望伤患也不迟。”沈怀珠提议道。 谁知杨云雪十分不拘小节,摆摆手:“无碍,晾一晾就干了。” 这倒与沈怀珠的设想产生偏差,先前她冒名顶替,潜在江南一县丞府宅,那里的娘子贵人最是讲究,裙衫上半点脏污沾不得,一日里常换好几回。 沈怀珠为此烦扰,却不得不跟着同做,如今想来,那段时日换过的衣裳,怕是比她活这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光是回想就一阵恶寒。 现今还要强加在他人身上,沈怀珠丝毫不觉愧疚。 “茶渍染在上头终究不好看,大娘子还是换一换罢。” 杨云雪笑着哄道:“好怀珠,你且放我去吧。” 动作却是不容拒绝,推开她往前,直到临那医卒半步,一声沉闷的刀刃入腹声,让她猛顿在原地。 沈怀珠心中大叫不好,越过杨云雪因疼痛而佝偻蜷缩的后背,看见那自称医卒的人目露凶光,正满脸狠戾的盯着她。 她转头就要跑,却被那人拽住衣领硬拖回去,将带血的刀架在她的脖颈,威胁杨云婵:“别动!否则我连她一起杀了!” 杨云婵一声“阿姊”还未唤出,见状生生定在原地,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后退,最终将沈怀珠挟走。 她扑上去检查阿姊的伤势,而后飞快爬起身敲响告警的架铃,犹豫抉择一番,最终还是朝沈怀珠被劫走的方向追去。 * 这处,沈怀珠已被带着躲过巡查的兵卫,一路出了营地,渡过窄河,最终在半人高的芒草地里与两个突厥人汇合。 为首的人会说大越官话,问道:“为何还带了一个女人出来?” “她察觉到我了,一直在其中阻挠。”把沈怀珠挟出来的人答。 “杨云雪没死成?” “没有,重伤。” 突厥人这才看向沈怀珠,待看清她的容貌时双目一闪,又问:“她是谁?” “齐韫的人。” “齐韫?”突厥人有些意外,一双碧绿的眼在沈怀珠脸上循绕,如含着毒液的竹叶青,正慢慢欣赏尾下唾手可得的猎物,带着最原始的侵略性。 他继而笑了,掏出白帕为沈怀珠擦去脖间血迹,粗粝的指腹顺势刮过她光洁的下巴,道:“赵勤,如此美人儿,怎弄得这样狼狈。” 赵勤此时已去了身上宽袍,露出内里的利落劲衣,他向来看不得突厥人一身野蛮,偏学作大越人的矜雅之态,不伦不类,令人鄙夷。 故而未答他的话,只道:“今日先翻过这座山,之后的事再说。” 沈怀珠就这样被他们捆住双手,拽着上了山。 从途中的谈话间,沈怀珠明白他们之中还有一个突厥人,叫做布加,本该与这叫赵勤的接应,但不知为何没能与之碰面。 营地内河西、幽州军俱在,他们不得不先行上山,一路标记等他追来。 至正午,他们才爬到一半。 沈怀珠拿捏着娇气作态,走得极慢,还要时常歇脚,把这些人磨得快没了脾气。 她用这样的办法拖着等救兵,谁知救兵没见着,却先等到了同样被劫来的杨云婵。 后来的突厥人正是布加,扔下杨云婵后和为首的大声说着什么,洋洋得意,颇为粗莽。 沈怀珠听懂了。这人说他把来山方向的救兵引走,又在半路碰到单枪匹马的杨云婵,二话不说制住绑了过来。 杨云婵平日里瞧着气焰十足,且对自己的身手分外自信,实则花拳绣腿,不堪大用,根本不是布加的对手。 沈怀珠看着杨云婵也被绑了双手推过来,面含关切,说出的话却往她心窝子上戳:“杨二娘子,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杨云婵瞪她一眼,“闭嘴,都怪你!” 为首的突厥人连连赞布加做的好,一时起了干劲,直接把沈怀珠扛到肩上,大踏步往前走,下令继续上山。 夜幕彻底降临时,几人到达山顶。 中秋的夜格外明亮,一轮圆月高挂,将林内张牙舞爪的的枝梢照得诡谲。 赵勤拦住欲生火的突厥人,道:“月色足矣。” 于是赵勤与布加守夜,其余二人就着枯叶席地而眠。 山林静谧,一时只余老鸹的嘶哑鸣叫及此起彼伏如雷的鼾声。 沈怀珠背靠着坑洼不平的树干,忽觉腕上粗绳阵阵晃动,瞥见杨云婵的细微动作,碰一碰她,低声问:“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