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充第三章(下)
隋满晖见女儿不说话,从嘴里低声嘶吼了一气之后,开始自己扇自己的耳光,每一声都响的动人心魄,而一直站在屋里一角的母亲梁玉娥抄着手转来转去,无能为力,她想劝,也不知道怎么劝,就在原地转圈圈,看看女儿,看看丈夫,嘴里不停小声重复着,“你看看,你看看!” 隋晶鑫看着父亲自己扇自己耳光,比打在她的脸上还要疼,她伸手死死拉住父亲的手,哀求着哭嚎着,“爸,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撒谎了!你别这样啊!爸!” 隋满晖垂着头也开始哭泣,男人的哭总是痛彻心扉的,他涕泪横流地央求女儿,“鑫鑫,以后,不能撒谎,你好好的听话,好好上学,好不好?爸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隋晶鑫用力地点头,她被父亲震动到了。 第10节 隋晶鑫想到这里,眼眶湿湿的,直到韩雪娟晃到她眼前,才把她从回忆拉回到眼前。韩雪娟歪着头看着她,一双大眼睛里像是镶嵌了两颗黑仁儿的玻璃球,始终特别的亮,她撇着嘴巴,大嘴几乎被拉扯到了耳朵根儿上,看起来是很凝重,但又有些滑稽。她瞧瞧隋晶鑫的手,轻描淡写地说,“你这个不算啥,我那年,接了个患者,制衣厂的打工妹,也是车衣服,结果嘞,缝纫针,那么长,扎进指甲盖里了,你说疼不疼?就这么扎着就来找我来了,我那前儿,也是虎,噌的就给拔出来了,那血啊,呲了我一脸呐,老妹儿都疼晕过去了,那我就赶紧处理啊,手术啊!指甲盖儿那是铁定保不住了,我七整八整给止血,包严实了,过了冬,就全好了。指甲盖儿也长了,老妹儿贼高兴,还给我送了那么大一面锦旗!妙手回春!”说着,手还比划着。 隋晶鑫听她描述着,手指头一阵阵的打寒颤,但听到后面,又觉得有点喜庆,她这才注意到,韩雪娟是个大个子,胳膊腿都长长的,人虽然瘦,但是感觉骨架子特别雄伟。她起身坐下都带着风,说严重的事儿,表情也很浮夸,尤其是那张大嘴,可以随着喜怒哀乐创造出各种形状来,隋晶鑫觉得,韩雪娟,仅出现一张嘴,就能演一出话剧。 不过她还是好奇地问,“你是医生啊?” 韩雪娟转转大眼睛,说道,“嗯呐!我是开医院的!” 隋晶鑫顿时觉得韩雪娟的形象伟岸起来,连她扯着衣角的大手都像是医生揣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感觉。 看到隋晶鑫仰望的眼光,韩雪娟搓搓骨节分明的大手,声音略低了一些,解释道,“其实也不算是医院,也就三十几个床位,平常给老乡打打吊瓶啥的!咱们就说,算个诊所吧!” 隋晶鑫继续仰望,中肯地说道,“那也挺厉害的,三十几个床位呢,如果都住满了,可够你忙的。” 韩雪娟眨巴眨巴眼睛,伫立在原地,向窗外看去,声音又压低了一些,“也不全是,我老公也是大夫,我俩一起的,还雇了个卫校毕业的小姑娘,当护士,后来,他俩,就搞一起去了。” 说到这里,就没了声音,韩美娟巍峨的身躯向着窗口,放佛在跟蓝天白云述说这段往事,隋晶鑫听了,就明白了七八分,也不继续问了,只勾着头,徒感悲伤。 第11节 韩雪娟沉默了一会儿,咻地一下又转过身来,一屁股坐在隋晶鑫旁边,咧开大嘴笑着说,“咱不说这些烂七八糟的事儿,我跟你说说我姑娘吧,你知道的,也叫晶晶,这姑娘可是起了个好名字,精的很呢,爱吃雪糕,四岁那前儿,咱家老人说不让吃,说女孩儿,不能老吃凉的,这家,跟她姥儿说,她热,发烧了,要物理降温!其他都不好使,必需雪糕!给我给乐的,这大孩子,还知道物理降温。。。” 韩雪娟说的忘情,突然扭头一看,隋晶鑫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均匀的呼吸着,睡着了,她轻手轻脚地把隋晶鑫放倒,把受伤的手稍稍垫起来,把被子慢慢地盖上,隋晶鑫脸侧向一边熟睡着,睫毛偶尔抖动几下,手一动,嘴里会跟着哼哼两声,但还是沉沉得睡去了。 这一夜,隋晶鑫做了很多的梦,串起了很多的人,似乎在她十几年的岁月里,那些谋面的和未曾谋面的,陪伴她窃窃私语的人们,都出现在这个梦里,他们应该都是来慰问她的伤情的吧,可是他们没说话,只是望着她,像一帧一帧都照片,像纪录片的片头,从背景深处飞出来,定格在隋晶鑫的面前,让她辨认,任她回忆,再缓慢地退在一边,消失在角落里。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特别,隋晶鑫不能简单地用好人还是坏人来定义他们,而是一群生龙活虎,鲜灵灵的人,他们由陌生到熟悉,由客气到暧昧,由青涩到老成。他们也许在某个阶段,都是爱着隋晶鑫的吧,那种爱,是一种磨磨蹭蹭的了解之后,突然而至的情动时刻,是一种无数次共鸣之后的惺惺相惜,有的持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而有的,只是短暂的燃烧之后便迅速褪却。 隋晶鑫都记得,她感谢他们曾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无论结局是好的,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