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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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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意思,楚字本是那孩子原姓,只因抱养时阮楚已然记事,阮二仁义,不愿迫他忘本,遂而起了“阮楚”一名,意为阮家与楚家的孩子,称呼上也不多作强求。这世间男子多,但真正胸襟豁达豪迈的男子并不多,对于阮小二茹昭确是多有敬佩的。

“如此,爷们儿那边就交给楚哥儿了。”言罢,阮氏引了茹昭进卧房。

房内陈设清简陈旧,却整扫得干净舒适,是种颇带人气儿的温馨。

“茹医师请便。”

“诶。”

灯烛下,二人隔案对坐,茹昭素手搭上阮氏腕子,切脉冥思,半盏茶的功夫茹昭撤回手。

“娘子是否时而腹痛腰酸?”

“确是。”

“偶有呕吐感?”

“确有。”

“呼吸尚入肺口却不达小腹?”

“现下便是如此。”

“月信是否正常?”

阮娘子垂眼踌躇方道:“半年一次。”

“至少三年,娘子,这些个时日无旁人知晓吗?”

灯下,阮氏的眼中酝了层水壳儿,却依旧是新月模样,弯弯的,笑盈盈的,拓在年画儿上不能不笑的眼。

“奴家要如何开口?”

这答案,她太熟,从小官家主母娘子口中听过,从侯府贵妾口中听过,清贫家的姑娘,富户家的小姐,官养的乐妓,瓦舍构栏女……不重样儿的口,肥圆的,瘦薄的,点绛唇,少了色的,缺了牙的,一张张不同开合的口,道出整齐划一的答案,连语气都要照本宣科,却比金科玉律还要金。

退一万步讲,说出来又如之奈何?

医家向来有个不成文的暗则:宁医十丈夫,不医一婴儿,宁医十婴儿,不医一女妇。且女子向来讳疾忌医,而后来茹昭方才发觉,真正讳疾忌医的往往不是女子自身,但总归会有人替她们忌讳,左右这个角色永远不会缺席。

“娘子身子虚了些,但切勿过甚忧虑,小女现下为娘子施针,且看明日脉相便能见分晓。”

三更相次,水亭那边方才静下来。

茹昭未眠,她觉轻,却并非天生如此,而是常年一人独居练就的警觉,篱笆终归没有清醒牢靠,她怕贼,怕强盗,怕登徒子,索性将里外门窗挂了铃铎示警,偶有风吹草动铃声一响便能即刻清醒,她是机警的野兽,蛰伏了三千九百多个夜晚,好在坐堂不忙时能安稳补眠,久而久之活的愈发像是游牧民族豢养的智犬。

沿水的房子湿气重,明日配药倒是可以对仗着药性添一味石菖蒲,茹昭想着,窗外忽有光影明灭,她心生纳罕,便起身出去瞧。

房院,一瘦高倩影提着灯向水亭走去,茹昭索性悄声跟上,远远的瞧,原是阮娘子抱着毯子为醉仙们披衣服。皎月银白,泼洒入亭,月色似霜结了酣梦中的阮二一身,凶悍的轮廓漂了层苍白,魁梧的身躯瑟索竟也带出些单薄,阮氏执手附上那太岁般的面孔,那双新月眼流露出的情愫,是翻阅千篇诗卷亦无法言喻的庞杂……怔然少倾,茹昭便提步回了房。

六更天,鸡鸣三遍。

屋内晦暝,茹昭静坐着观窗外晓色渐明。良久,远处一个身影回了院,茹昭盯眼瞧,发觉是阮二,遂起身向着房外走去。

阮二回了院,宿醉后的脚步依旧有些虚飘,蓦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扶了墙根儿连声呕咳,良久直起腰,却见茹昭伫在他跟前。

“哟,茹医师起的这么早啊。”窘态被人瞧个正着,阮二连忙打着哈哈,含混道:“俺们是粗人,有招待不周的还望海涵啊。”

“哪儿的话,三位爷都是豪爽的快性人,待小女热诚小女怎会不知。这是昨夜备好的醒酒汤,二爷快喝下,胃里能好受些。”

“诶,有劳茹医师。”

“小女心有疑窦,不知当不当问。”

“茹医师但说无妨。”

“二爷是否睡前常饮冷酒?”

“是,是啊。茹医师怎的知道?”

“小女观二爷气色略微有恙,虽无甚大碍不过谨慎起见,可否容小女搭脉诊断?”

“如此有劳茹医师了。”

二人于院内矮桌坐定,茹昭切了脉,良久开口:“寒湿内蕴,若不甚注意则至脾虚肝郁。二哥往后睡前餐饮可需注意些了,眼下虽是癣疥之疾,但若不加注意病入肌理便很难根除了。”

“无甚大碍就好,还要谢茹医师警醒。”

茹昭颔首暗忖,却无大碍,无论是脾胃,还是生育……如此那便单是阮氏的问题了。

“茹医师。”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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