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真的梦境
了。他亲眼看着她的面孔沉入黑黢黢的湖底的,不是吗? 不对,她确实回来了…… 但她也许要再一次离开了……他也许又要过回曾经那种日子…… 心绪起起伏伏不定,剧烈波动的情感搅在一起,都变成了愤怒的养料。 我转身对着窗户走过去,倒影逐渐变大,清晰起来……一张比尸体还白的面孔,几乎看不出五官的脸上嵌着双血红的眼睛…… 眼睛猛地再一次睁开,我大口大口喘着,新鲜空气的涌入有效地舒缓了激烈的惊悸,视线慢慢在绣满银线花饰的帏幔上聚焦。 尝试着动了动胳膊,我发现整个身体都好像被打了石膏一样,僵硬得厉害,冷汗沾湿了鬓发与睡衣。 胃里的灼烧从梦境蔓延到现实,许久未进食的饥饿迫使我挣扎着坐了起来。 撩开拉下的墨蓝色帷幔,卧室里的景物映入眼帘,是亚克斯利老宅的房间。熟悉的环境让我微微安心了点。 窗外,庭院路灯的灯光透过纱帘,给卧室笼罩了一层朦胧的橙红色柔光。 我瞥见床边新摆了把沙发椅,微微下陷的弧度似乎暗示了有人经常长久地坐在那儿。 几本硬封皮的大书被随手搁在床头柜上,最上面那本大剌剌地敞开,泛黄的书页被羊皮纸遮盖。 上面记录了几条不成熟的魔药配方,很多处都有着删改涂画的痕迹。 往下,笔迹越来越凌乱。 我不由自主地轻轻摸了摸几乎要划透纸背的字痕,上面好像还残留着落笔者逐渐无法自控的躁郁。 我专注地看了好一会,但没有记住一个字,只是放任视线追着每一笔优美流畅的线条。字尾自然打起的精致小卷,慢慢唤起了记忆中某些熟悉的片段。 过了会,我将它们重新放回书页上,摸索着打开衣柜,找出件新睡衣松松垮垮地系好。 宽大的衣领间露出布满烧伤痕迹的胸脯,它们现在遍布全身,也是瘙痒的主要来源。 我对着镜子仔细查看疤痕,部分蜕下的地方露出了发红的新皮,没蜕地地方还是皱巴巴发白的一块,看上去像极了乡间某处斑驳的老墙。 我恹恹地拉紧领口,竭力忍着想到处挠的冲动,熟门熟路地拐出门往餐厅走,一边试图分散注意力,回忆着刚才凌乱又逼真的梦中情景。 我忍不住去深究经历这些的人曾经过过怎样的生活? 画面在时间线上凌乱地跳跃,但是不可掩盖的是,漫长的记忆跨度里,竟然仅仅只有非常短暂的一段是明亮又温暖的,转瞬即逝。 我很怀疑这些根本不是梦,但同时又希望这些仅仅是梦。这样,我就不必负担这莫名深重的愧疚。 隐约的说话声打断了郁郁的沉思,我慢慢走下大厅的台阶,厚重的地毯使脚步声几不可闻。 通往餐厅走廊的正对面,客厅的门开着一道缝,闪烁的微光从门缝里射了出来,在黑漆漆的地毯上投出一道橙黄色的光影。 深更半夜的,竟然还有人没休息? 我小心地一点点靠近,在离门口几步远的地方,从窄窄的缝中观察房间里的情景。 宽敞的客厅里光线昏暗,唯一的光源就是正燃着篝火的壁炉。 黑魔王在里边慢慢来回踱步,苍白修长的手指不断摆弄着魔杖,暗示了他眼下的心情并不像表现出来得那么平静。 “……即使您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大小姐的症状不会因此改善……”管家的声音从看不见的角落响起。 我这才发现桌椅间似乎蜷缩着好几个穿着绿袍子的治疗师。他们身下的那块地毯上被一片深红色浸染。 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了梦境里到处流淌的血色。眼前的场景更像是梦境在一点点侵蚀入现实。 “确实不会。”黑魔王轻声说,语气平静又冷酷,“不过既然他们派不上一点用处,自然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待在这里了。” “他们已经尽力了,”管家试图劝说,“您犯不着将怒气撒在无辜者的身上。” 黑魔王冷冷地笑了声,“你管得太宽了,”他停在壁炉前,不紧不慢地说,“要我教教你该怎么对主人的命令做到闭嘴服从么?” “只是……大小姐不会希望有人死在自己家里边的。” “她有意见,那就让她自己来跟我说,”黑魔王平静地驳斥,“现在,不要妨碍我清理宅子。再发一个音,你就跟他们一起。” 他的语气和神色没有变化,但我总觉得能从话里感受到正在逐步升级的怒火。 他的口气就好像在试图激怒一个昏迷不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