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现在涌上来的是无法言说的空洞,好像是心里有那么一块被瞬间挖掉了一样。 汤姆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对我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他刚好出现在我两段生命的交界点,就像是承接我两段生命的纽带。在我刚来到这个世界,最孤弱无助的那段时光,他照顾的我,在我最想家的时候陪伴我,在我对未来最迷茫无措的时候支持我,说是雏鸟心理也行,当我被迫接受可能再也回不去家,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这个事实后,不可避免将对上辈子家人朋友的感情寄托在他身上,他给了我在这个陌生世界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这个肉身可能不是孤儿,尚有亲友,但是我真正的灵魂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确实是举目无亲的,他不是我的家人,但是胜似家人,在我心里有着无可替代的位置和作用。 现在他居然说走就走了,那么干脆利落,那么毫无留恋,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走进来,又那么轻易地就离开? 我努力着不让泪水流下来,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天,直到太阳渐渐西斜,眼眶里的泪水都收干净了,才慢慢往寝室走去。 “卡莱尔,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安娜、艾琳说一下午没见着你……” “弗莉达……” “嗯?” 我看着弗莉达担心的眼神,努力憋了一下午的眼泪还是一下子都涌出来了。我抱住她,忍不住呜呜起来。 “谁伤了我们宝贝的心啦,不哭不哭啦,”弗莉达抱着我,轻轻拍着我哭得一抖一抖的背安抚着说。 “怎么了这是” “抱抱不哭” 安娜和艾琳一进门看到这场景,也都围上来,抱着我安慰道。 之后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那一晚的事,也不问为什么,就当作是这学期的小插曲,让它悄悄地过去了。 虽然我还是不知道汤姆为什么突然要绝交,但是我也只能接受现实,幸运的是,至少还有朋友们陪在身边熬过最难受的时候。 虽说要不再见面,但是在同一个学校上课,有时候甚至是同一个教室上课,偶尔还是会碰见汤姆,撇到他的身影,心里还是会一阵难受。不过时间是最好的疗药,我也慢慢学会了不去不自觉地关注他,不去不自觉地捕捉他的身影,将注意力完全放到学业上来,如此,日复一日,假装好像就能完全忘记曾经有一个这样的朋友一样。 …… 卡莉朵拉·布莱克伤人和自杀事件过去半个月后,风波也渐渐平息了,大家都开始了正常的学习生活。但自从上次的事情后,拉文克劳对斯莱特林的态度也从中立,偏向了敌对,毕竟自己学院的学生好端端的,莫名其妙被私下折磨,还众目睽睽之下被甩恶咒,这谁能忍,然而校长已经作出判决,大家也没办法,只能采用冷处理。 不过斯莱特林一向独来独往,孤立和冷处理我看对他们不痛不痒的。 另外,我最近总感觉邓布利多教授对我的关注多了很多,他的目光相比之前单纯看自己的得意门生的欣慰,又多了点审视和犹疑,好像是在犹豫什么。 今晚的天文课结束后,他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邓布利多教授一如往常,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和蔼地看着我。 “请坐亚克斯利小姐,要来点儿柠檬雪宝糖吗,或者覆盆子果酱加太妃手指饼?” “谢谢教授,不用了。”没想到老邓居然喜欢吃这么甜,我悄悄看了一眼桌上的零食,全是甜腻腻的。 邓布利多不疾不徐地在一堆甜食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了柠檬雪宝糖,“唔,我的最爱,亚克斯利小姐下次也可以尝尝,我总觉得每次吃,都比上一次更美味。” 邓布利多的平易近人与和善让我没那么紧张了,我稍稍放松了一点,坐到他的办公桌对面。 “亚克斯利小姐,最近有碰到什么事需要跟我谈谈吗?”邓布利多蓝色的眼睛看向我,我感觉他已经知道了什么,但是为了尊重学生的个人感受,邓布利多希望我能主动跟他分享。 他总是会将选择权交到学生手里,将我们这些未成年的孩子也看作是平等的个体,并不擅自替我们来做决定,我相信只要我说最近很好,没碰到什么事,他会像往常一样让我回寝室休息。 我相信邓布利多的人品,他是个睿智但又不迂腐的长者,除了反派,其他人应该都或多或少都对他有点好感吧。 我困惑的不是要不要说,而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仔细思索了一下最近碰到的不同寻常的事,除了卡莉朵拉·布莱克像疯子一样攻击了我们,就只有那个梦了。 “我总是反复梦见同一个梦,”我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说,“我不知道这是否是您所说的不同寻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