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破

还有整个北楚。

整个朝堂或许都要因着他的犹疑而陷入大乱，他顺着付泠鸢的眼神看向城墙，汤将军的身影已然消失其中，主将不会一直在城楼上督战，他们也必定还有后手，洪协镇双手捧过眼前的瓷瓶，吩咐身边的副将，“令弓箭手待命。”

“传令下去，今日攻城者，皆有重赏。”北楚多年安稳，武将晋升的道路比文官还要闭塞不少，今次机会难得，少有人不尽心的，现下又有储君亲口许诺，自是士气大振，更何况，方才城墙上的那一片火海，实在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付泠鸢的准备自然也不止这么一点儿，待射箭入城有了些成效，她才又示意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洪协镇方才特意吩咐了要时时护卫自己的副将，“将你身上的烟火放了。”

他们出战之前，都会在身上装上两支烟火，以免自己围困敌军阵营无人知晓，也是防止自己战死疆场，无人收尸，现下攻城，这烟火倒是没有什么用处，副将不知她打着什么主意，可却也应声做了。

两只烟火升空，白昼之中，只有一点儿刺眼的光亮，若是不仔细，甚至都看不大清。也不过就是呼吸间的功夫，衡阳城内传来此起彼伏的炸响，随及便是各处着火，烟雾弥漫。

这是衡阳城中的钉子所为，那些人接近不了衡阳王府，却可以在城中各处隐姓埋名，藏于街巷小道之中，昨日她便令人传信这些钉子，下了密令，现下看来他们做得很是不错。

“衡阳城内，看起来是着了火？”

付泠鸢不发一言，自然不是着了火这么简单，失火的皆是衡阳百官的府邸，此事一出其中必先内乱起来，付屿宸身边这些跟随多年的心腹之人的府邸，自然也在城东聚集，只要那处成了一片火海，便没有谁家能逃过一劫。

一旦有了后顾之忧，这守城，也就未必还能守得多么死心塌地了。

城东府邸之间离得并不太近，可因着各府花园中的草木繁茂，也极快将零星的火点连成一片，烧的正阳的火舌舔舐着周边的民宅，没过太久，便以排山倒海之势吞灭了许多地块。

现下即便分出人手去救，这火也是救不完的。百姓四处奔逃，难免场面混乱，而一旦守城之人发现自家变成废墟一片，即便不会临阵脱逃，恐怕也不会再有什么拼死抵挡的心思。

攻城之人越发奋力，抵挡之人又泄了气，也不过就只两柱香的功夫，衡阳城的城门便大开了。

洪协镇率先领人冲了进去，城内火光冲天，将士毫无抵挡之意，不过装模作样地打上几个回合便就丢盔卸甲，士气一旦散了，便就再没有什么用处了。

付泠鸢示意协镇司的人先搜将军府，却不成想汤将军的府邸空无一人，搜过一圈，只在地牢之中找到了与他们一道前来的随侍，这些人倒是一个未少。

“叶将军人呢？”

她眉头紧锁着去问叶相域的心腹，那人却只摇头称作不知。

“属下等只听见外间嘈杂了一阵，没一会儿就又没了声响。”

他们身处地牢，能听见一点儿声响就算得上是耳力超群了，再想听到些什么别的也是不能。

汤将军是先帝信得过的，又辅佐了两代衡阳王，定是不会独身一人离开衡阳，方才付屿宸最先离开，这只怕也是他们的另一安排。

这么一点儿时间不够他们将衡阳王府搬空，衡阳王府众人恐怕有一多半还在府中，为了拖延时间，守城的将士不能抽离，护送付屿宸逃离也不能叫太多人知晓，想来这将军府就是因着如此，才会空空荡荡，没有一人。

他们手中的人马不多，这般看来，叶相域于他们而言还有大用，既是如此，他的安危暂且不用担心。

她挑着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带路去衡阳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