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尘宴
要让人失望了。”她伸手抓起面前的酒盏,扬声转了个话头,“今日来替王妃洗尘的都是近臣宗亲,且放开尽饮罢。” …… “祁妍可见着叶惟域了?”付泠鸢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桶之中,随手捞起一朵海棠花一片片地撕着上边的花瓣。 这是海棠盛开的时候,冬青特意剪了制成的干花,建康的垂丝海棠只是长得好看罢了,飘在水面上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浮动,除了增填一些沐浴的乐趣,没有一点儿旁的作用。 说起来,这的确是不如更馥郁芬芳的西府海棠好。 “见着了,只是……”冬青犹豫着不知如何回话,“说认出来了,两人擦肩而过,甚至连些许停顿也无,可若说是没认出来,祁九姑娘又是压着眼角上的马车。” 若当真是朝思暮想,心心念念之人,哪怕是瞬时飘过的一块衣角,也能生出一分熟悉来,如今那可是对面有过,又怎会有互不相识之理。 不敢当面相认,不过是顾忌着对方仅剩的那点可怜的自尊罢了。 说到底,武安王今次带着他一道前来建康,也没想着帮他掩盖身份,她倒是恨不能人人都能认出,自己身边的这个小倌,是从前的叶家三子。 “见着了就好,旁的也并不十分要紧。” “殿下为何要叫他们相认,若叫衡阳与贺搂搭上关系,不就如了他们的意?” 被一片片扯下的花瓣紧紧粘在细长粉嫩的指尖,泡在水里才不情不愿地飘离,她略略抬起手,花瓣又忙不迭地贴了上来,来来回回,不知疲倦。 “便就是要他们搭上干系。”而至于这干系搭上后,他们之间会否联系,如何联系,那都得看她的意思,“着人盯着,但莫要打草惊蛇。” …… 贺搂在折腾了十多日后,到底还是在关税一时上松了口,这倒也不是武安王忽然觉得这样来回折腾没什么意思,而是草原上传来了些不大好的消息。 原本草原上的疫病已然被她着人控制,病患皆被围于一处,非她亲令内外人等不得进出,所需草药也全数锁在其中,虽草药数目不充裕,但也足够她拖拉一段时日,即便不够,左右病的那些人也算不得太过要紧。 可昨日贺搂可敦传信前来,说是几个要紧的部族首领都染上了疫病,现下症状倒都不重,只恐他们再染给旁人,故要她尽快筹措药材送回草原。 这药材若真能让他们轻易买得,付泠鸢这些时日也不会这般安心地将一切事宜交给鸿胪寺来主管了。 贺搂一旦松口,便是一退再退,不止是增加关税,他们还得从草原运来上好的军马,付泠鸢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让贺搂在互市上占一点儿便宜。 两方很快签好了协定,付泠鸢更是在墨迹未干之时,便吩咐人传信给吴朝宜,叫他先行备好药材,待第一批军马送至云洲,核验无误,再将备好的药材送去草原。 “贺搂自疫病蔓延以来,众部首都十分小心,他们能在这关节上全都染上疫病,怕不是殿下受上天照拂这样简单罢。” 武安王示意身边的人收好协定,亦是无所波澜地示意手下之人去安排军马一事,“又有这样高的关税收入囊中,本王要恭贺殿下,从今日起,在北楚的地位愈加稳固了。” “本殿的父皇是上天之子,本殿自然是要受皇天照拂。”她三两句地拨了回去,面上亦无分毫异色,“再过几日便是乞巧节了,也是上天恩赐的,武安王不妨多留几日,也凑凑我们北楚的热闹。” 协定虽是定好了,细枝末节之处难保便没有什么差池,总归要等着此番交易完成,无甚问题之后,她才能安心离开。 再者说,如今天气也热了起来,待她赶回草原,这疫病也该好清了,那时候回去,正是清算掌权的好时机。 “自是要多待几日的,难得来建康一回,还未得空四处逛逛。”她略想了想,勾着唇角冲身边的人笑道,“说起来惟奴也在建康住过些时日,今番也该叫他好生重游一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