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情棘手(二更)
云洲的灾民因尚且还能活命,除去有些死气沉沉外,并未出现什么更要紧的动乱,昨夜她与忍冬两人对着册子看了一夜,到底是将坍塌房屋的数量和位置确定了个大概。 屋舍垮塌的地方多半集中在几处,多是贫苦人家的屋舍。这些房屋搭建的时候就不大牢靠,家中人又多得很,一根横梁压下来,一家子能逃出零星的几个就已经算是谢天谢地。 能够走动的人或许还能支撑着挪动到府衙准备好的地方避寒,受了伤的就未必有这样的好运,粥场的总是固定不动的,分派给每位灾民的粥饭也是一定的,朝廷实在没有那样多的人能在施粥之余一处处送饭,也不知余下的那些人该如何存活。 情形比她想象中要棘手许多。 “云洲地广,即便是将受了伤不能动弹的人一个个挪到一起,恐怕也是不易。”付泠鸢伸手揉着已经被自己按得通红的额角。 从前的许多赈灾经验将许多或许可行的道路堵塞,让其家人自行领取食物又或是增设粥场的数目都并不可行,“旁的先且不说,得想个法子先让他们吃上饭才行。” “昨日我们带来的东西可都清点出来了?”那几车药材米粮和衣物早早就交至府衙的人,并着她自己带来的人一道应当快得很。 忍冬从桌案上翻腾了许久才翻出昨日傍晚送来的东西,是特意誊抄了一份送来的,一应东西都记录得齐全,除去他们昨日带来的,还有此前吴巡抚自己募集的,这些倒是写得很是清楚。 “奴婢之前核对过了,数目都还对得上,昨日便叫他们去张贴起来了,现下这些东西应当都已分发了下去。” 付泠鸢昨日去应付拿捏那些商贾的时候,她在府衙里待着也做了不少事,“殿下吩咐的事奴婢都记着呢,也叮嘱他们每日做了什么,分发了多少东西都好生记录,于翌日张贴。” 云洲的读书人不少,大雪漫天百姓受灾,这圣贤书也是怎么都不能安心读下去的,她寻人去学堂请了愿意帮忙的学子们帮着抄录公示,又着人制作了不少能去药庐领药的凭牌。 “方才府衙还有人来报,说是云洲只零星的有几位外州府的灾民是逃难过来的,余下的那些都有保人,是能查着根源的,他们来请教问要怎么处置呢。” “有保人的自不必管,逃难来的人若是不多,也不必折腾着送回原籍了,先且安顿在一起罢,别叫他们随意走动就是。” 原本也就是怕灾民们慌乱起来四处跑动,让赈灾一事越发复杂,现下既然没有什么影响,这零星的几人也碍不到什么事。 “你且去回了他们,待你回来,我们也该去粥棚了。” …… 叶相域一直等在府衙门口,见着付泠鸢来了却像是忘却昨日自己有多失礼一般,无事人似的一言不发。 “叶小将军昨夜好眠啊?”付泠鸢换了一身鹅黄色的厚骑装,外罩一件同色斗篷,看着不算暖和,可也实在算不上冷,“马车累赘,让人看着也不大好,不如策马通行?” “云洲的北风比刀还锋利,殿下可要小心。” 她回身对着叶相域看了又看,看着他的脸上没有什么伤口后,才安心道,“不碍事,莫说是割不破脸,便是割破了脸也不碍事。” 离着府衙最近的粥棚即便是走过去也没有多远,只是她今日不要去离着太近的那个,骑上马扬了鞭,她这才真真正正地感觉到什么是寒风猎猎,肆意奔驰。 他们两人的时辰算的刚好,粥场陆续有些人前来,按着之前的规矩,安安分分地排着沉寂的长队,连低声说话的声音也无。 趁着还未到放饭的时辰,付泠鸢率先站在分发粥水的高台之上,“诸位若是无事,不妨听我一言。” “我与叶小将军都是朝廷今次派遣来云洲赈灾的钦差大臣,为免诸位心有疑虑,今日午后,府衙会将赈灾事宜一一讲解给诸位知晓。” 低垂着脑袋的人群一动不动,这样的话他们几乎每个人都听过,云洲年年大学,也年年有或多或少的灾民在城中游荡,他们本就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如今这没有止境的大雪天气更是一眼看不到尽头,谁能知晓这灾要赈到几时,谁又能知晓她的话能管多久的用处。 付泠鸢昨日见识过云洲百姓的冷淡,现下这般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她不甚在意地继续说道,“今日明两日,会有府衙的官兵将领药的凭牌交于各里长,每户各领取一只,若家中有风寒咳疾的,用凭牌领取药材。若有除伤寒之外病症的,也用凭牌请府衙中的大夫去看,诊金药钱皆有朝廷负担,凭牌仅做凭证,府衙不做回收。” 台下的人越聚越多,听她说话的人也越来越多,寂静的队伍中终于传来零星的议论声,本就该如此的,有人对她的话感兴趣,才能证明她推行的举措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