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病重
是用气声喊出来的母后。 纵使已经是在朝堂独当一面的储君,这种时候也免不了表现出对亡母的依恋,即便自皇后薨逝后,他再未在旁人面前主动提起过。 “你先回你的青鸾殿待着。” 皇帝皱着眉头,对紧贴太子床榻的付泠鸢吩咐,她一直待在此处既帮不上什么忙,又易惹人非议,还不如早早回自己的地方待着等消息。 “父皇恕罪,儿臣不能走。”她俯着身子,一遍遍给汗珠细密的太子擦拭着额头,没有一点儿起身的意思,“连这些日子常住东宫的医正都能被用手段请走,儿臣若是走了,这宫里便没有敢为皇兄出头的人了,还指不定会再出些什么腌臜事。” 她知晓瑾妃不怀好意,故而说话也说得难听,皇帝闻言果真变了脸色,有些事,就得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才能换来平静,否则就总会有无休止地下作手段出现。 “再者说,儿臣在此处待着,总也能劝住皇兄,也免得他强撑着还要批阅什么劳什子章奏。” 方才那句是在说瑾妃,现下这句便是在怪皇帝了,久居高位的皇帝深深看她一眼,眼神中的意味不明,这好似是她头一回这样忤逆,与从前乖顺的模样毫不相干。 他许久没有正经见过这个长女了,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她还应当一如同从前乖巧懂事,是个会被皇后搂在怀里的,伸着手向自己身上爬地粉雕玉琢般的娃娃。 皇帝这才发现一转眼自己亲自带过的两个都长大了,一个在朝堂之中独当一面,另一个也变得大不一样了。他默默踱至偏侧的榻上坐着,面色如常,只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储君重病不醒,他又一向将长子地事当做重中之重,难免心绪不宁,现下又被长女这样指责,心情愈发沉重得连话都不想说,只静静等着太子的情况好转。 反反复复的高热最是熬人,医正亲自施针熬药,生等了近两个时辰,触着烫手的高热才勉强有了消退的迹象。 “这章奏,是谁送来的。”他现下才发现手边码放着已经批阅过且字迹整洁的章奏,观章奏之上所诉之事,皆是近日京中之事。 “御书房的章奏一向是由专人按时送来的。”叶相域低声回了一句,“昨夜太子强撑着阅批了一半,余下的那些本是想着今日晨起再看的。” 章奏这样的东西,若不是东宫遣人去拿,那便一直是皇帝身边伺候笔墨的宫人送来的。诚然,以太子的身子偶感风寒也并不妨碍他看章奏,可但凡有些眼力见儿的,瞧着东宫无人来取,也不该将这些劳心费神的东西往这里送。 皇帝闻言心中便有了计较,脸色也越发不好看了起来,叶相域比付泠鸢更知晓哪些话只说一半,更易达成自己的目的。 宫人们最有眼色,进出也大多低着脑袋匆匆忙忙,不敢有一会儿停留,整个东宫忽然处于一种诡谲奇异的安静之中。 好在医正给太子灌下的第二碗药终于有了些用处,在太阳落山之际,昏睡了大半日的人才慢慢转醒,付泠鸢最先瞧见,手中的帕子都来不及拧干,便直接砸在水盆之中。 “哥哥。” “怎么在这儿?”他开口第一句便是皱着眉地教训,刚刚点上灯的殿里亮如白昼,关上了门窗的殿内连烛光都没有一点儿晃动,“这时辰还不回你那里去?” “哥哥高热不退,我不放心旁人照看。”她低下头装着一副知错的模样,其实心里没有一点儿被斥责的害怕,“现下哥哥醒了,待医正再替哥哥看过,我在回去。” 两人说话的功夫,皇帝也起身走至床榻前,见他还有精神管着妹妹,心下也是松了一大口气,说起话来也轻快不少,“醒了便好,这几日便安下心神好生歇息……” “儿臣有话想对父皇说。”他微侧过身子看向付泠鸢,依旧催着她先回去,“筝筝先回去罢,让相域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