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
太强,洒在斗篷上映得毛色一半浅灰一半雪白,很是好看。 “看着长姐身上的斗篷独特,便随口问上一句。” 要得便是他问,鱼儿上钩,岂有不捕之理。 “这件?”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斗篷,皱着眉头像是看不出哪里独特似得,“此前去御书房给皇兄送字帖,随手拿了套上的,倒也没觉得哪里特别。” 付屿淇闻言脸色微变,御书房并非谁人都能随意进出,太子可以,他可以用储君本该不同来宽慰自己,而长公主可以,便不能轻易找到什么理由说服自己了。 更何况斗篷都是按着个人身量去做的,若不是皇帝本就有心要给谁,这衣裳穿在身上怎么会这样合身。 “父皇……父皇一向待长姐不同一些。” “是么?”她压下自己脸上的笑意,做出惊讶的样子来,“我瞧着父皇与寻常人家的父亲没有什么分别。” 她专会往别人的心窝子捅刀子,内宫人人皆知皇帝待嫡出的孩子们格外不同一些,她便特意要将这些不同放大给心思各异的人来看。 付屿淇这些日子念书上进,得了皇帝两句夸奖便觉得自己格外不同了起来,听闻前日皇帝还去了瑾妃的长春宫。 “父皇前日不还在长春宫里,夸奖五弟在课业上格外用心上进么?” 话音刚落,那两兄妹的脸色骤变,连带着他们身边跟着的都齐刷刷地低下头,生怕别人看见自己脸上的神色不好。 那是皇帝在长春宫里说的话,当下除了长春宫里的宫人,便只有皇帝贴身的随侍在场,这话本不当是传不出去的。 而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更要紧的是,那句话后面跟的并不是什么夸赞,而是告诫他不要讲上进心用错了地方。 皇嗣好学原本是件好事,在学堂里缠着先生讨教也并无不可,皇帝觉得瑾妃教得好,朝堂未来能多一位栋梁之材,这才去长春宫夸上两句。 只是瑾妃会错了意,教昏了头,想着太子能自由出入御书房,便也想着替自己儿子也求一个这样的准许,结果自然是不尽如人意,不但讨了一通斥责,甚至还多了一份忌惮。 “下月初是父皇的生辰,五弟可得继续用功,也好让父皇欣慰。”她笑意盈盈地敦促付屿淇上进,很是好意地提醒,“说起来下个月老四的……” “二妹妹可别忘了替你四皇兄多抄几卷经书,一众兄弟姊妹之中,到底还是老四对你最好。” 说罢,她也不过多欣赏那两人惨白的脸色,转身就要走。 叶相域早在他们兄妹开始说话时就起身离开,现下却还学堂附近徘徊,付泠鸢低下头抖着没有一点歪斜的斗篷,等再抬起头来,面上轻蔑的笑意已然变得天真无邪了许多。 年岁渐长,她在太子心腹们的面前却总是纯真娇憨,“叶小将军是有何事?” 眼见着她变换神情的叶相域见怪不怪,只规矩地送上她刻意丢在桌案上,没有带走的笔记,“殿下忘了拿陈大小姐的笔记。” 他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倒是记得比谁都清楚,忍冬伸手接过他递来的东西,有好生收了起来他才勉强有了些满意的模样。 “二公主尚且年幼,殿下方才那般说话,让旁人听了会觉得您为姐不善的。” 付泠鸢猜到他听见了自己方才说的话,却没有猜到他会这么直接了当地说出口,愣了一会儿才低声解释,“我倒没有吓唬她的意思,不过是好心提醒一句罢了。” 她可不愿意与人扯什么手足情深的闲篇,瑾妃当初给他们兄妹两人使绊子,下黑手的时候,她可比叶相域口中年幼的那位还要小上不少。 “内宫里的事,叶小将军还是不要太过插手得好,总归我不会给哥哥惹麻烦的。”她自己裹得严实,瞧见叶相域穿得单薄又忍不住关怀两句,“这时节冷得厉害,若仗着身子康健不注意,恐怕会染上风寒,哥哥便是现成的例子。” “还是我明日让针工局的人做两件厚衣裳,给叶小将军送过去罢。” 她以为是针工局的人故意慢待,说起来便带着些小心,从前也这样的事时有发生,叶相域从小就是个能忍的,也不曾主动开口提过,若不是她瞧着奇怪过问,只怕这位叶小将军,就要成为第一位被冻死在冬日里的世家子弟了。 “针工局早早就把衣裳送来了,是在下不觉得冷,便没穿罢了。”针工局早不敢像从前一样怠慢,他看着比自己矮了小半个头的付泠鸢,忽然觉得自己方才对她说得太过严厉。 他软下声音道了谢,“外面天寒,殿下也快些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