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心问心

杨戬带着哮天犬回来时，夜已经深了，至于梅山兄弟和那五百草头神则是被带回了梅山。

家就是家，毕竟也不是办公的地，兄弟们体谅他刚新婚就和夫人分离，自然也都很懂事的没应他的挽留。

若是成婚之前，杨戬必然会让梅山兄弟们和他不要见外，未成婚时如何相处现在就如何相处。

只是现在……

他的妻子无故昏睡了大半年不说，一觉醒来言行举止和往常也变得不同了。

杨戬向来是个胆大心细的人，这么静下心来一对比，就更感觉敖寸心待他的不同了。

甭管成亲那日，有多少的不愉快，可有一点杨戬是确认的——敖寸心，他的救命恩人，他的结发妻子，是很喜欢他的。

她望向他的眼中，时常是有浓浓的情意在流转的。

而她这次醒来之后，却是不同了。

她如今看他，有时是那种陌生的眼神，有时又是那种平淡的甚至可称得上无聊的眼神。

那双含情眸里因见到心上人时，那种独有的光不知道各种缘故熄灭了！

因注意到这点不同，杨戬回来的路上一直觉得有些不安，甚至，在临近灌江口时，他竟产生了想要逃避，干脆不去面对敖寸心的冲动。

可杨府毕竟是他的家啊！

无论如何，那处都该是他最后的归宿。

待回到杨府大门处，杨戬按下云头，便轻声吩咐哮天犬回到它的房中，尽量不要吵醒沉睡中的人们。

而他收敛气息，一路轻手轻脚的经过庭院，穿过走廊，最后停在敖寸心的屋外。

里面没留灯，她已经睡了。

杨戬心中早有准备，却没想到真的看到这一幕，心中却生起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

终究还是没有忍心惊动她。

杨戬一脸惆怅的背过身，顺势倚在屋外的廊柱上。

此刻月光皎皎，碎星挂在如墨天际。这样的夜里，最适合抛却身外俗事，只敞开身心去感受空中微风，感悟自然法则。

突然，身后有细微响动，杨戬从那仿佛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的奇妙感悟中抽出身来，回身望见了那夜色中一身红衣黑纱的美人。

寸心。

杨戬第一时间想要开口唤她，却触碰到了她那古井无波，仿佛一切感情都消匿于其中的浅色眼眸。

模样虽然未变，但她却好像换了一副心肠似的。

他不能不怀疑，不远处的那人是否还是原来那个活波开朗却又骄傲任性的西海三公主了。

杨戬的面色沉了沉，他静静的注视着敖寸心木然的面孔，心中已在思忖如何做才能不引人注意就看清她的现况了。

“我问你，杨戬。”敖寸心收回那望月的视线，转而看向自己的夫君，她很平静的问他：“你当初娶我，究竟是为恩，还是为情？”

这短短的几句话，其中包含的信息却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解释清的。

杨戬被问住，有些惊讶的看着敖寸心。

昔日与王母的对话闯入心间。

“不是为了欲，那你为什么要成亲？”

“为了爱！”

……

“你一定要和三公主成亲吗？”

“任何人都无法阻拦，杨戬与西海三公主的婚事。”

……

对外人，他可以言之凿凿的说出这桩婚事是因爱而非欲结成的。

可此刻，他的妻子问他：你娶我，是为恩，还是为情？

杨戬却觉得自己回答不出来了。

提起恩，她曾救过他，又三番五次帮助过他，她对他有恩，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提起情，他知道寸心喜欢他，因为这份喜欢，她犯了天条，有家不能回。

这是寸心的恩，寸心的情。

可寸心问的，却是他杨戬的心。

“就算我问了，你还是不愿自己想清楚，杨戬。”敖寸心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脸上现出的那一点迷茫之色，眼神中满是失望。

她无非是想要个答案，给自己这些年的痴心一个交代。

她低下头，对着自己的影子，缓缓低声道：“我不愿再爱你了。”

杨戬耳聪目明，自然是把敖寸心心如死灰的模样看了个完全，哀语净诉的声音听了个完全。

此情此景，若说敖寸心没问题，杨戬是怎么也不会信的了。

“寸心，你究竟是怎么了？”杨戬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