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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站的是自己的老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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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好!”

陈芷汀怀着等待表扬的心情说完这事,认为他肯定会一针见血指出问题在哪里,然后批评自己,警告过后,再像网上报导的律师一样,帮助弱势群体打官司,而且裘江就来自农村,帮助农民工恰恰顺理成章。

想像越昂贵,现实越廉价。这一通连珠箭,噌噌直射脑门心。

陈芷汀大脑一片空白,一句话都回不了。

平时上课蛮生动,反应也快,近期在徐珊涂亮面前也能滔滔不绝,怎么到了裘江面前,秒变小学生对大学生的口水战。

陈芷汀气得直哆嗦,站起穿鞋摔门就走。

怎么说出来的话句句刺人心,比外人还不如。再说了,不帮忙就不帮嘛,出点主意又怎么啦?好像立马就要抢他的钱、要他的命一般,神经过敏得直冲云霄……

还过节呢,在哪里积攒了一肚子气,回来全过给她了。越想越心酸,眼泪哗啦啦往下流,想打给徐珊诉苦,又担心她跑过来把裘江骂一顿,还有涂亮的小眼神……算了吧。

走到小区旁的公园僻静处,悄悄流了一阵泪,心里舒坦些,想着好久没跟妈妈联系了,打电话过去陪她聊聊天,听到家里好像有男人说话的声音,忽然想到常来家里坐的一个跳舞老头,随便问候几句就挂了。

自从爸爸走后她渐渐很少回家,因为对妈妈跟一个跳舞老头走得近有点不舒服。

她并不反对妈妈再找一个,但妈妈接触的人跟父亲差别太大,她不能理解。

爸爸是高级教师,做过几年德育主任,用德高望众来形容一点不为过,可是他走后才半年,妈妈就把一些莫名其妙的老头带回家来聊天打牌磕瓜子,多是些看大门的、扫地的、卖菜的、沿街卖小吃的。有几个是小镇边种地的,土地被征以后,不种地了,天天打牌推麻将,说征地款够花了。

她不是看不起这些人,只是没有办法相处。她一进家门,这些小老头就紧张地盯着她,要么一脸讨好的谦卑,要么摆出一付你为公家做事我也不差钱的模样,跟她这个当老师的不见外,更让她别扭。多呆一会儿,这些老头就要走,妈妈每次都要问她,什么时候走?住下来嘛?那口气不像是要挽留她,反而像担心她住下来一样。她也不好说她,又想想爸爸临走时的情景,心里也明白大概情况。直到有一天看到妈妈背着她收台面费,突然醒悟妈妈叫人到家里打牌的原因,心里的气愤转变成无法言说的厌烦。

算了。爸爸都想开了,她又何必计较。

想着对妈妈的埋怨和不理解,对裘江的不满渐渐退去。

他也是为自己好,方式不对就不对吧,谁又能理解谁呢?还不是先明白事理的人去理解不明白事理的人?

两个人的职业不一样,一个是打败别人成就自己,一个是成就别人奉献自己,观念相差太远。别搞得跟文化围剿似的,有着共同的目标共同的理想睡到一个被窝里还能爬起来斗个你死我活。这样不好。

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你好我好三口之家好,道路迂回曲折也没到南辕北辙的地步,别太较真了。

做的是公众的事,生的是自己的气;为公众的事把小家搞得鸡犬不宁,算不得聪明人。

陈芷汀把自己宽慰好了,往回走时想到语文书中被鲁迅先生批评的精神胜利法——阿Q精神,对着夜空翻个大白眼。不阿Q又怎样?日子一天天过,气大伤身不值得。

老婆一走,裘江立刻翻看手机留言。手机像死掉了一样,一点喘气都不带的。

纹纹在干什么?他手脚冰凉,心口却像覆了盆火,口中发苦,眼中干涩,身边的一切都黯淡无光。

他想立刻打给黎昌盛,臭骂他一顿,又强制自己停下这愚蠢的举动,直接拨打纹纹电话,对方已经关机……裘江急得满脑门都是汗。

回去!他站起来,大步走到门边,伸手拉门时,门自己开了。裘江吓了一跳。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陈芷汀瞪大眼睛看着他。裘江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和突然看清楚的一双眼睛惊到了。他盯着那双眼,那晶晶亮的瞳仁,和那淡淡的灰斑。灰斑像一个出气孔,让溺水的人浮出水面,用力吸进一口空气。

裘江终于从纠缠不清的情感泥淖中清醒过来。

这是在家里。眼前站的是自己的老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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