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姐妹

（二）

天香楼后院——

练了两回剑舞下来，沈翩若见龙小蝶心事重重，遂放下琵琶，以极轻松的口吻揶揄道，“龙公子今日何以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不妨说来让小女子开心一下。”感叹缘份的奇妙，两年前，「与众不同」的龙小蝶，与她这个「青楼女子」初遇，一见如故、相逢恨晚。她沈翩若本是离经叛道，不受世俗约束的性子；龙小蝶俾倪权贵，对一切淡然，又玲珑慧黠。两人惺惺相惜、一拍即合，遂成了闺中密友，情同姐妹，却默契地不问彼此的过去。

感受到对方「特别」的关心方式，啼笑皆非地斜睨了沈翩若一眼，龙小蝶坐于茶几旁，“翩若，对秦雪如，你知晓多少？”混迹青楼多年，翩若对烟花女子应很是了解，何况天香楼旗鼓相当的强劲对手秦雪如。

沈翩若敛起笑容，“秦雪如此人，不简单。”素手倒了两杯清茶，“怎忽然问起她来？”

龙小蝶神色有些不自然，微咬樱唇，要她如何诉说，秦雪如极有可能怀了她心爱男人的骨血。这样的凄楚，痛入心扉，却难以启齿。

沈翩若了然一问，“她与展经略又有牵扯了？”蝶姐姐对展昭也忒上心过头了吧！秀眉挑起，“不知龙公子是胸怀天下、心系社稷苍生，还是芳心暗许、情牵某人而致的紧张不安？”之前「春风一度」的传言一出，蝶姐姐便立即找她商议应对谣言之策，问她是否能摆平那些言官。上次展昭受伤，急急问她破阵之法，苦寻良弓利箭。这回虽因李承烈之故，欲在天香楼「玩耍一把」；但恐怕也与某位大人脱离不了干系。

龙小蝶望向沈翩若，眼前女子通晓五行八卦、术数阵法，百步穿杨，手腕高明，灵慧可爱得「令人发指」，丢了个「话都让你说完了，请继续吧」的眼神，只静待她余下的话语。

端起一盏清茗递予龙小蝶，沈翩若才终于步入正题，“上青楼的男人，没几个是吃素的。女子在烟花之地，要长年当清倌，此一难也；能随自己心意挑客人，此二难也。在春风阁四年里，二者兼之，此三难也。”顿了顿，抿了两口润喉，“花魁纵使再天姿国色，多才多艺，也终究是一个无依女子。若非有高官照拂，便是与我一样。”

龙小蝶暗忖，像翩若这样特立独行的奇女子，大抵是举世无双的。心中一紧，高、官、照、拂，展昭，你确是可恶！捏紧杯盏，“翩若，那你对展昭和秦雪如的传言，怎么个看法？”

“展昭？”沈翩若玩味的睇着龙小蝶，“哟，直呼高官其名，龙公子念念不忘、深爱的师兄，不会正巧是名震江湖的南侠，延州城的风云人物，令无数女子梦碎闺中的展经略吧？！”就有个嘴硬的女子，尽是满口否认。

龙小蝶反睨了沈翩若一眼，不着痕迹地将话题丢回对方身上，“评价这么高，不怕你家子建吃醋啊？”

沈翩若却是一副肝肠寸断的样子，围绕着龙小蝶、不屈不挠，“伤心哪！我这个闺中姐妹，到底还有多少内幕不知？”

龙小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少来！认真些，先回我的话。”若不是与沈翩若太熟悉，她几乎要怀疑，眼前的女子与传说中那位清冷如寒梅的沈花魁系同一个人。不过这也正是最欣慰之处，翩若是真心拿她当姐妹，才会毫无遮掩、自然而然对她展露最真实的一面。

难得可以调侃龙小蝶一番，沈翩若当然不愿轻易放过，“呵，当初也不知是谁信誓旦旦地说，「展经略守卫了延州，让老百姓日子过得更好，帮他纯粹当为百姓做点事情，与我医者本心异曲同工罢了。再者他和君大哥交情匪浅，君大哥定不愿见他因谣言而遭贬谪，军队失了一位好将领，社稷少了一名好官，帮他算是报答君大哥对我多年的照顾。」呵呵，这理由说得多么的理直气壮、可歌可泣。如今想来，龙公子早时确定不是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哦？”

“翩若！”龙小蝶羞赧又恼怒地唤了一声，她现在当局者迷，很是心烦意乱，“你说与不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