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延州
(二) 兴庆府—— 李承烈凝着墙上的挂画,画中女子白衣胜雪,青丝如瀑;面赛芙蓉,眉似远山;齿如瓠犀,口如含丹。肩若削成,肤若凝脂;腰如约束,手如柔荑。静娴而立,巧笑倩兮。一泓清泉,闪烁若星;顾盼之际,动人心魂。 横笛置于薄唇边,吹起了《佳人歌》: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未想他李承烈,会为一个尚不知全名、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子,牵念至今。 那双仿若会说话的明眸,惊鸿一瞥,不仅撩动他素来冷寂无波的心湖,还教他深陷其中、难以忘怀。 「我李承烈从不欠人情,尤是女子。」当日会冲动地说出名字,亦因私心上希望她记住自己。 「他日你若有所求,必尽我之能、还你一愿。」 从衣里掏出一方素帕,失神地盯着半开正妍的莹白茉莉,哑然失笑。女子向来于他,不过是战争的附属品或身体需求的发泄。她是如何,让他似着了魔,一日一日、一丝一丝,积攒着想念? 指腹来回轻摩手帕一角、绣有小小的不着眼与素帕同色的「蝶」字,记忆中窈窕的倩影如她名里的字、翩然而至。不可否认,她是只美丽而特别的迷人蝴蝶,竟诱得他想亲手织就一张情网,将她网罗其中。 “倾城绝色的女大夫…”唇边划出一道似笑非笑、玩味的弧度,不否认自己的见色起意。是未曾得到过的骚动,抑或她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激起了他本性的征服欲,还是她的与众不同、切实入了他的心? 知她非「她」,可那双眼睛,与少时给予他温暖、如阳光般照亮他黑暗生活的灵动水曈,太像了!无形中让他更多了一份源于内心深处的渴望。 一阵脚步声打破了李承烈的遐思。悠然放好玉笛和丝帕,神色从容轻旋案几的墨砚,回身端坐于官帽椅上,背后一张诺大的军机地图已然取代了挂画。 俊朗的脸恢复到寻常的冷峻,鹰眸扫过来人,“谁救的展昭?” “回禀殿下,是侠义庄的庄主,君翊。” 底下有人请示,“君翊不仅救了展昭,此前还多番前往延州军中救死扶伤,世传此人医术高明,妙手回春。殿下,要不要派人…”说着,比了个划颈的动作。 李承烈微不可察、朝众人后方使了个眼色,转而问道,“可有查出,谁拦的、取展昭性命的那一箭?”当时特意选了党项部族的神射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更在箭上抹了毒;射向展昭的利箭可谓快狠准。眼见展昭性命休矣,却被忽来的疾箭切断,改了原应直取心脉的方向及箭劲、而只没入肩胛处,党项的弓箭手却在再次搭弦间、被一箭毙命;才给了展昭喘气之机,让君翊解了毒,算展昭命不该绝。然而那隐匿之人,从射程及箭术来看,必有百步穿杨的本领,不容小觑,不除之、徒留后患。 “……”堂下一片寂静。展昭在军中的防护工作,做得滴水不漏,细作屡探无果。 时又有人踏进内堂,“禀殿下,消息回报,延州城天香楼廿日后再现盛唐剑舞。” 李承烈略一沉思,锐利的眸光落在几名要将身上,“吩咐下去,兵分六路化作商旅即日出发,与夏州三万军汇合,安寨扎营,养精蓄锐,静待天时。” 南星不无担忧,“殿下,延州军十万,我方只六万兵力,远而攻之,恐怕…”虽然四年来,李承烈所发动的每次战役皆以少胜多、出奇制胜;但此次兵力,一则悬殊,二则,对手是展昭。据打探所得,展昭的谋略,并不在种家军或杨家将之下。殿下过于轻敌,恐有所失。 李承烈狂肆一笑,“那又如何?将在谋,兵贵精。京先生的阵法诡奇莫测,我先锋军骁勇善战,何患延州不取?”他亲手训练出来的「罗刹军」有以一敌十之勇,配上京墨的精妙阵法,可谓如虎添翼;六万对十万,是抬举了展昭。惟虑延州军中是否有能破飞石阵之人。若两军对垒,他所思者,必先除去敌方的神射手,以防万一。 “殿下,展昭武艺高强,少年任侠,仗剑四方,好不平事,百里传名,世称「南侠」。后经包拯引荐,受封「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供职于开封府。数年间,收五鼠,定君山,平襄阳,足智多谋,无往不胜。包拯死后,调任镇守西北至今。自任延州经略以来,边防稳固,百姓安居,城中繁盛更胜从前。其人文韬武略,有大将之风,不可轻忽也!”谋士杜衡也出言提醒。殿下固有运筹千里之才,但展昭绝非平庸无能之辈。 李承烈静而不语,俊脸没有任何表情,只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俄倾,凌厉的眸光扫过底下一众谋士,但见他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