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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怀里的人陷入昏迷，原本在刺客的追杀下狼狈逃窜的顾沉宵蓦然停下脚步，动作轻缓地将李昭放在地上，凉薄的双眸闪过寒冰般的冷意。

看见那冰冷的目光，追击的刺客不知为何心生怯懦，寒意顺着背脊蔓延四散。片刻后，他觉得自己的胆怯十分可笑，一介书生而已，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他如是想着，持刀一跃而上。

然而，就在他以为胜利在握之时，忽觉手腕一疼，长刀脱手。一片寒光闪过，他的胸膛上便赫然多了一道伤口，温热的鲜血正从伤口汩汩流出。他刚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对方已经干净利落地收势，将从他手中夺过的刀掷在地上，斜睨他一眼，眼神轻蔑。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抱起地上的人，扬长而去，颀长的背影渐行渐远，他却提不起一丝气力，只能无力地感受着生命一点一滴地流逝，直至眼前的一切陷入黑暗。

李昭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床上，衣服干爽，如果不是后背的疼痛提醒着她，她几乎要以为昨晚的一切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等等，衣服干爽？

李昭心脏突突跳了两下，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快速坐起身，僵硬地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件白色里衣绝对不是她的，而且，她的裹胸布没了！

正当李昭大脑一片空白之时，房门打开了，顾沉宵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她醒来，他似是松了一口气，将手里拎着的食盒放在桌上，“陛下既然醒了，便吃点东西吧。”

李昭呆愣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指了指身上的衣服，“你……你换的？”

顾沉宵动作一顿，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李昭如遭雷劈，愣了一会儿，呵斥道：“大胆！”

顾沉宵垂眸，面色平静地跪下，“请陛下降罪。”

看着他这般逆来顺受的模样，李昭倒是不知道这火该怎么发了。天气本就寒凉，她受了伤，又泡了冷水，人家帮她换掉湿衣服无可厚非，说到底还是做了件好事。李昭绝望地发现，虽然自己的秘密暴露了，但她竟找不到任何责备他的理由。

安静了一会儿，李昭红着脸道：“那个……你不会说出去吧？”

顾沉宵抬头看她，目含笑意，语气肯定：“只要陛下愿意相信微臣，微臣绝不会做伤害陛下之事。”

又是一阵静默，李昭道：“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顾沉宵垂眸，没有作声。

李昭猛然想起那次喝了红甄的酒之后在紫宸殿发生的事情，惊诧道：“你……你早就知道了？”

顾沉宵再次点了点头。

李昭蓦然睁大了眼睛，瞪着他，结结巴巴道：“既……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你……你怎么不早说！”

顾沉宵垂着头，李昭看不见他的神色，只听见他微沉的声音：“微臣只是在等陛下亲自告诉微臣而已。”

李昭哑然。

也是，他总不能明目张胆地跑过来对她说“陛下，我知道你是女人”吧？虽然如此，但李昭一想到自己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就被人看光了，只想捂脸流泪。

“你先出去，朕想一个人静静。”她闷闷地说道。

不容李昭想出个头绪来，便陷入了焦头烂额，因为，顾沉宵也病倒了。他高烧不退，李昭只得拖着病体请来大夫。大夫开了药方，并且让她用温水擦身体降温。

李昭扒拉开他的上衣，强行自我安慰，你看我一回，我看你一回，算是扯平了。

折腾半宿，顾沉宵的体温总算是降下来了。李昭松了一口气，感觉身体被掏空，也顾不得许多，见床上还有空位，便爬上去扯过被子睡了。

睡梦中，李昭隐隐约约感觉有人抱住自己，手掌轻轻抚过她的发顶，又落在她额头上。

她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眼前只有顾沉宵沉睡中的侧颜，哪有什么人抱她。她迷迷糊糊地睁着眼，意识尚未清醒，神游天外。

此时，顾沉宵醒了，见她直愣愣地盯着床顶，不由问道：“陛下怎么了？”

李昭眨了眨眼，“朕刚刚好像做了个春梦。”

顾沉宵微愕：“春梦？”

李昭：“朕梦到有人抱朕，摸朕的脸。”

顾沉宵：“……陛下，春梦这个词可不能乱用。”

恢复体力之后，李昭与顾沉宵打算启程返回船队。不知道现下情势如何，李昭提议稍作乔装打扮再出发，以掩人耳目。

“陛下想扮成什么？”顾沉宵问。

“得出其不意，不如扮成……”李昭眼珠转了转，“父子？”

顾沉宵噎了噎，揶揄道：“扮成母女岂不是更加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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