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换个人在这里,别人千辛万苦把自己打捞上岸,甚至因为自己而呛了几大口水差点一起赴三途川,说什么都要先做一番感谢才过得去。 至少像个人。 但落水的人是个叫太宰治的黑泥精,不仅自己不是意外落水而是主动入水,就连救自己的人呛水都是他故意为之,省略掉感谢,他还能倒打一耙。 卡比兽软硬兼施地把黑泥精压在自己的大白肚子上晒太阳,为了让不安分的家伙避免着凉感冒,它就像翻烤铁板烧一样帮太宰治均匀翻晒。 “卡比兽觉得你着凉了,需要烘干” 任由他怎么挣扎,卡比兽软硬不吃,就像妈妈一样坚决镇压想作妖的熊孩子,大爪子按在太宰治脆弱单薄的小身板上,鼓鼓大肚子,摊开一块黑泥。 犯规了,妥妥的犯规了。 一身逃脱术无处施展,【人间失格】也对这头巨兽完全无效,太宰治像一条案板上的咸鱼,动弹不得。他拖长声音“抱怨”:“太过分了千木桑——” “你打乱了我的入水活动,还这样欺负我,太——过分了。” 太宰治理直气壮地倒打一耙,语气却是仿若撒娇般的抱怨,忽略话语中的“入水”一词,倒是露了一点这年龄该有的孩子气。 “入水?那是什么?”千木穗收回半天没有动静的鱼钩,听到太宰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昂起脑袋,倒退几步,干脆盘腿坐下,抱着鱼竿,仰面朝向还被卡比兽压在肚子上的太宰治,清亮的眼睛和那日一样,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 那种感觉又来了。 明明居高临下的人是太宰治,他却略微狼狈地移开目光,唯独藏在绷带下的那只眼睛稍微好受一点。 一眼就能看到底的蠢,比当初“羊之王”中原中也还像狗,还是不会长獠牙、已经完完全全被驯服的家犬。 他擅长挑拨人心,但蠢成这样,连挑拨的层次都不必用,稍微两句话就可以骗得团团转。而正是如此,才让他感到索然无味。 “是自杀哦~”太宰治轻飘飘地说,露出来的那只眼睛飘忽了一圈,最后还是停在了千木穗身前。他似乎在看千木穗,却也没有明确的聚焦点,眸底仿佛泊着一片雾霭,落不到实处。 “打扰我自杀,千木桑打算怎么补偿我?” 倒打一耙的家伙并没有打击到小姑娘,甚至他自己都知道如果不说清楚,某笨蛋反会以为他是个热爱潜水活动结果出意外比如崴脚而导致这场溺水事故的笨蛋。 笨蛋都觉得他是笨蛋——这不能够。 “笨蛋”千木穗闻言愣了一下,认真地观察一番还在被迫晾晒烘干的太宰治,依旧是目不斜视的坦然。 她临场学习江户川乱步和工藤新一的推理姿势,微微点头肯定自己做的初步判断,再转头看一眼刚刚捞人的位置,她抱紧怀里的鱼竿,一幅高人风范,煞有其事地说:“原来如此。” “对不起,打扰了。” “那我给太宰君钓一条大鱼怎么样?” 太宰治:? 脱线小姑娘的思维对习惯了成年人尔虞我诈的操心师很不友好,他只能大致描画性格特点,但永远摸不准下一刻对方会思维跳跃到哪里去。 他们年龄相仿,但先天心性和成长环境的差异注定了脑电波的频率会相差十万八千里,连带山高水远九转十八弯。换言之,早熟孩子还不熟悉想法天马行空的单纯孩子。 他以不变应万变,如宣纸般单薄的微笑虚浮在面上,不动声色等千木穗继续说。 果不其然,千木穗见太宰治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于是主动解释道:“对不起,下次我会再等等。”不会贸然打扰太宰君的爱好活动。 太宰治立马来精神了,“叮”地竖起大拇指:“打捞尸体服务吗?” “我的尸体拿了不亏哦~绝对可以换不少钱欸!”他满是骄傲,捧着脸,仿佛一朵开得灿烂的花,嬉笑道。 锐利的套话机锋尽数藏在貌似随意的插科打诨里,他反而像个普通的少年,趴在灰蓝巨兽柔软的肚子上,与小姑娘笑闹,没个正行。 千木穗却耿直摇头:“不是,是等你伸手。” 小姑娘也不是问一句挤一句的牙膏,没等太宰治继续试探,她便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表达自己的意思:“下次,我会等太宰君觉得疲惫了再拉你。” “nonono。”太宰治摇摇食指,再猛地双手交握,浑身仿佛散发出了神圣的憧憬光芒,“自杀不会疲惫,我可是坚定不移的自杀主义爱好者。” “嗯嗯。”千木穗连连点头,“我是坚定不移的冒险主义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