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瑶寒惹花落
来的。” 她的嘴角一直微微上扬,但上扬的嘴角也只能衬出她这些年的凄苦。她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我能抽支烟吗?” 安珣拿了一支烟递给她,江引舟颤颤巍巍地点上火,猛地一吸,被呛得咳出了眼泪。她喘了一会儿接着道: “原本我母亲打算让我嫁过去,姐姐这些年一直比我懂事,她为家里出的力最多,把她卖给傅建远,我娘还有点舍不得。可我不干啊,我是宁愿死都不愿意一生被囚禁在傅家。我走投无路,只能去死。” “那天晚上我是真的打算自杀的,可姐姐忽然跑过来拦住了我,她说小舟,我不要你死,我要你自由,我要你离开这儿。” “正巧那日,隔壁有钱人家死了个犯了事的下人,主家不想好生安葬,我们就把尸体弄过来,给她换上我的衣服,把脸弄花,扔进河里假装是我。” “姐姐出嫁那日,我没有看到,这些年她留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我自尽的那天晚上,她携着月色向我奔来,眸光潋滟清澈,成了我这些年的救赎。” 江引舟深吸一口气:“好了,我说完了,你们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安珣摇摇头:“暂时没有了。”他转身看向身后两个警探,“带她下去吧。” 江引舟站起身,经过沈玉凝身边时,轻声耳语道:“若你我下次见面是在死刑场,不要让我看见我姐姐。” 江引舟走后,安珣看了眼手表:“这么晚了,回家吧。” 沈玉凝跟着他往外走去,,外面的月光很淡,星光很浅。她叹了口气道:“她父母这名字没给起好。” “醉别江楼橘柚香,江风引雨入舟凉。”安珣默念。 “可下两句却是,忆君遥在潇湘月,愁听清猿梦里长。”沈玉凝沉吟片刻,“所以她们两人,也终是分离。” “那天你说你在想我为什么叫玉凝,猜出来了吗?” “眉目如玉凝寒骨?” “是欲得安宁的玉凝。” 两人在楼下分别,各自上了楼。安珣站在窗台前,过了一会儿沈玉凝也走到窗台前,两人对视上。沈玉凝偏头一笑,伸手拉上了窗帘。 安珣也无奈一笑,拿出纸笔,给家里写了封信,从他这次从福建老家来上海,已许久没回去过了,想着还是抽时间回去看看的好。 沈玉凝刚拉上窗帘,忽然觉得背后一凉,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姐姐,好久不见。” 沈玉凝混身一僵,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住,她缓缓转过头,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她颤抖着开口: “彧平……?” “姐姐,是我。”那人声音有些嘶哑,包裹着复杂的感情向她涌来。沈玉凝只觉心脏似乎停了一拍,也不知自己哭着还是笑着。她想冲过去像小时候一样抱着沈彧平,却又发现他已比自己高出许多。沈彧平搂住她轻轻拍了拍: “好了,没事了。” 他正欲再说些别的,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放开沈玉凝道: “我还有事得赶紧走,我会回来找你的,别让别人知道我出现过。”说罢转身快速下了楼。 沈玉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怔了好久。 沈彧平是同她一胎所生的弟弟,幼时一同生活,却在五岁那年忽然走丢,从此不知下落。没想到过了十多年,竟在此处重逢。 她跑到窗前,躲在窗帘后面偷偷拉开一条缝,墨色的夜里,城市沉溺于黑暗,人心迷失于战乱。他的身影,于无尽的黑夜中渐行渐远。 沈玉凝拉上窗帘,倚在窗前微微喘息,良久,她打开抽屉,拿出一封已经泛黄的信,上面清晰可见的一字一句,让她的呼吸也愈发沉重。 “为师此生,遗恨有三,一为沈氏族人之恨,二为吾兄惨死之仇,三为彧平失散之憾。吾徒玉凝,但需铭记。叶赫那拉氏灭门之仇,为师毕生难忘,然今家国横生变故,外有洋人侵华之辱,内有革命裂变之事,愿汝谨言慎行,续为师之志,还沈氏清白,保一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