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丽娜（下）

“谢谢，赫敏。”洛莉娅勉强笑了笑，“后来我就总能看见卡特丽娜混在他们那个小圈子里，即使他们压根不搭理她——我不想看着她这样，可她就像着了魔似的，还说服我也去加入她。她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融入本地人的圈子里，交到白人朋友，和白人男孩说话，我很生气地和她大吵了一架，然后我们好久都没再说过话了。”

“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的。”哈利赞同地说，“这样的朋友不如没有呢。”

“再之后，过了几个星期吧，卡特丽娜突然来找我了，她向我道歉，然后约我去……”洛莉娅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她不得不做了几次深呼吸，才能继续连贯地说下去，“约我晚上去那个瞭望台，说她准备了汽水，想要和我一块看星星。我去了，可她不在那，夏洛特和几个大孩子站在上面，看见我之后，他们开始大笑，把喝空的汽水瓶扔到我的身上。我想走，可他们把我拽到了天台上，卡特丽娜被夏洛特推到我面前，她不敢看我，而夏洛特，她对卡特丽娜说——”

“我们说好了的，卡特丽娜。”那个被大家簇拥的金发姑娘仰着头，趾高气昂地睥睨着印度姑娘，“说出来，说出来我们就接纳你加入我们，以后你就是我们的朋友了。”

“他们把一个空汽水瓶塞进了她的手里。”洛莉娅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然后卡特丽娜，她看向了我。她说……她说……”她的眼眶开始酸胀发疼，而她的一只手也无意识地紧紧揪住了被子：“她说——”

“you ke sick，yellow-belly！People should have put you on the stake！”

洛莉娅闭上了眼睛，即使过去了那么久，那句话的每一个单词依然像是淬毒的钉子一样钉在她的心头，她终于忍不住剧烈地发起抖来，眼泪一滴滴地砸在被子上。

“她怎么能……！”哈利已经激动地喊出了声，非常生气地大叫道，“天哪！即使和毒蛇做朋友，也要比她好上一万倍！”

“她该被魔法部抓起来，关进阿兹卡班才对！”罗恩附和道。

“嘿，洛莉娅，你还好吗？”赫敏担忧地抱了抱洛莉娅，“如果你不想再说下去的话……”

“……不，赫敏，我没事。”洛莉娅用力擦去眼泪，让自己平复下来，“我想讲完这个故事。”

“然后她把那个汽水瓶砸在了我的身上。夏洛特和她的朋友都拍手大笑起来，然后他们就拉上卡特丽娜一块离开了，我完全被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在他们走之后，我一个人缩在天台上哭了很久。可等我想要下去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们锁上了天台的门。”

“那上面风大极了，而且我脚下的木板一直在咯吱咯吱地响……从前我们从来不会跑到最顶层上来，因为大人们警告过我们说，最上面的木板被老鼠咬过，而且经常被雨淋，很容易就会断掉。我大叫，求救，可是没人听见，我害怕自己会掉下去，只能整晚紧紧地贴在墙边……直到第二天，卡森爷爷才找到我。”洛莉娅努力地想要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可一旦记忆回到那个无边的黑夜，她还是会忍不住感到无穷无尽的恐惧、绝望和无力，“他急疯了，狠狠骂了我一顿，问我是谁干的，但我没有说。”

“为什么？那些混蛋该受到惩罚才对！”哈利气愤地说。

“卡森爷爷年纪很大了，而且他毕竟不是我的亲人，我不能再给他添更多麻烦。”洛莉娅勉强笑了笑，“不久之后卢西恩就正式在魔法部任职了，所以我回了家，再也没见过卡特丽娜。”

“拜托告诉我，至少卢西恩知道这件事。”罗恩愤愤不平地说，“梅林……我简直不能想象麻瓜也能坏成这样！”

“我没告诉过他，可我猜他是知道的。”提起这个，洛莉娅的语气终于有了一点笑意，“因为在我回家住之后不久，报纸上就多了一篇新闻，说附近的好几个孩子都生了怪病，在一夜之间掉光了头发。”

“这点惩罚可不够弥补他们做的事。”赫敏说。

“我们很难过你曾经遭遇过的事情，洛莉娅。”哈利诚恳地说，“如果是我经历过这些事情，我也一定再也不愿意相信朋友了……可你还是一直在帮我们，这很了不起。”

“我不是想为自己找借口，或者试图让你们同情我，哈利。”洛莉娅说，“我只是……我想试着再坦诚一些，既然我们是朋友——真正的朋友，我正在试着改变我自己。”

“是的，那些坏家伙可不能永远这样影响你。”赫敏又抱了抱洛莉娅，高兴地说，“你想要和我们一块去吃午饭吗？”

“噢，你们先去吧，我的腿还像两根僵死过去的木棍呢。”洛莉娅无奈地耸耸肩，在说出这个她一直深埋心底的故事后，她没有如预想中那样羞耻或者无所适从，反而感觉到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