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

例行挖苦，顺便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直到今天，卡森爷爷都非常不满意他们去了一个所谓的“魔法学校”，而不是正常的麻瓜学校。他对魔法和巫师这类说辞嗤之以鼻，认为那只是类似于变戏法之类的东西——但他们也不是不能理解卡森爷爷，对于一位顽固的二战老兵来说，接受魔法世界的存在绝对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卢西恩，小子，既然你正在休假，现在可没有理由拒绝陪我喝几杯了。”

“好吧……但是卡森爷爷，您真的需要少喝些酒了……”

他们一直待到了晚餐后才从卡森爷爷家告别。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卡森爷爷今天显然心情很好，他不顾卢西恩一再的劝阻，足足喝掉了大半瓶威士忌，到最后，他几乎满脸都涨得通红，但还是抱着酒瓶，醉醺醺地挥舞着手势，高声谈论着1940年他参与的那次突袭作战行动中，德国人是如何仓皇逃窜，而他们又是如何缴获了数以百计的战利品……

每次喝醉后，他总是会谈起二战的故事，卢西恩和洛莉娅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他们只是无奈地对视一眼，然后收拾干净狼藉一片的餐桌，再把卡森爷爷送回卧室去——幸好，卢西恩可以轻松地用魔法解决这一切。为了防止卡森爷爷半夜醒来时口渴，他还没忘记接上一杯温水放在床头。

洛莉娅等在客厅里，她看见卢西恩悄悄地从卧室走出来，合上了屋门：“走吧，莉娅，我们也该回家了。”

或许是因为临近圣诞，即使已经九点钟了，街头的大部分商铺依旧灯火通明，挂满彩灯和饰带的圣诞树在橱窗里闪闪发光，顾客们带着愉快的笑意穿行其间，为他们的亲朋好友挑选圣诞礼物。

卢西恩替洛莉娅拉高了围巾，而洛莉娅则干脆把手揣进了哥哥的衣兜里。他们悠闲地漫步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向着回家的方向。

“真可惜，我还是觉得圣诞节应该下雪。”洛莉娅仰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

“说不定圣诞节真的会下雪呢？”卢西恩说，他正看着街道对面的一家大型礼品店，“嘿，莉娅，街对面的那个女孩，她是不是……”

洛莉娅顺着卢西恩的视线望过去。那是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印度女孩，正恋恋不舍地看着摆放在橱窗最显眼地方的商品：一套精美的、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Wuzzles拼图。而她的父母显得很不耐烦，他们正极力地想拉着她离开这里。

在看清那个女孩的脸后，洛莉娅的手指不自然地收缩了一下。

“我们快走吧，哥哥。”她迅速地别开目光，催促卢西恩。

“我想她看见你了。”卢西恩跟着洛莉娅离开，但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低声说，“莉娅，你应该知道的，一直躲着她不是最终的办法。”

洛莉娅没有回答卢西恩。一见到卡特丽娜，那些刻意被遗忘的记忆就又苏醒过来，像穷追不舍的野狗群一样撕扯着她，让她什么也没法去想，只能下意识地逃得越远越好。

洛莉娅的沉默让卢西恩叹了口气，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摸摸洛莉娅的头，眉头也紧紧蹙起来：“好吧，现在你不想谈这件事，我们就不说了……但我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好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一聊，好吗？”

“……可能吧。”洛莉娅勉强开口说。

“我衷心希望在诺特庄园，你们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圣诞节。”兰斯·诺特站起身，用这句话暂时结束了交谈。来访者看上去是一家三口，他们的衣着谈吐优雅而矜持，一如房间内的另一位主人。起身后，那位丈夫和兰斯握了握手：“我们相信诺特庄园一定将提供最一流的服务。”

“西奥多，孩子？”兰斯用恰到好处的点头微笑回应客人，然后转头向着书房外不急不徐地呼唤了一声。西奥多很快出现在门口，他先向客人点头致意，随后看向了他的父亲：“我在这儿，父亲。”

“我在想，或许你应该带着小艾德琳在庄园内走走。”他的父亲垂下眼睛，看向那个站在母亲身边的小女孩。艾德琳看上去只有七八岁，但她已经能惟妙惟肖地模仿母亲高傲的神情：“我很愿意。”

“我也是，塞尔温小姐。”西奥多礼貌地点点头。等艾德琳走到他身边后，他又对父亲与塞尔温夫妇微微鞠躬示意，然后带着女孩离开了书房。

即使处在寒冷的冬天，诺特庄园的花园中依然盛开着鲜花，甚至连观赏树的枝叶都被家养小精灵修剪得精致整齐。艾德琳礼节性地表示了赞美：“我喜欢你们的花园，这才是一个纯血贵族的花园该有的样子。有些人的花园简直像被打翻了颜料的画布，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永远也算不上真正的贵族——即使他们拼命地想要假装自己是那样的。”

“谢谢，塞尔温小姐。”西奥多说，“这都是来自我父亲的设计。每任家主都会在继任后重新改建花园，这算是诺特家的一个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