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在乎什么医术什么使命，他只希望郁梦开开心心的。他想起，就算是逃亡的路上，郁梦的心情都比在这里好。

“学的一般，前几天来的蛇妖，我就没办法治好。”伏灵实话实说。

眼见着就到了池塘，郁梦止住了话头，她看上去有些犹豫，扭头对伏灵说：“妈妈说过，不希望我来打扰她。”

伏灵忽然对着郁梦皱了下眉头，这几乎是他生气的极限表露，郁梦问：“你干嘛生气？”

伏灵唤出琥珀光围住郁梦，琥珀光内凉凉的，但伏灵的仙术支撑不了太久，说：“这些大人都没点大人的样子，一个说话不分轻重，一个整天神神秘秘的。他们对你一点都不好。”

郁梦有点惊讶，伏灵一般可不会这样说话，也不会说这么多话，她有些愣愣地为自己的父母开脱：“他们可能是为了我好，毕竟我真的学什么都慢。”

伏灵提高了声量：“才没有！小梦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了。”

“……”郁梦根本不适应接受夸赞。

伏灵也为自己的多言红了脸，他连忙转移话题：“我送你过去吧，既然郁阿姨不想被人打扰，我就不过去了。”

郁梦点点头。

琥珀光把郁梦送到了池塘中央，郁梦伸出手，碰到了庙的结界，庙宇显现，大门紧闭，郁梦踏上了长廊，朝着大门处走去，她回头看了一眼伏灵，伏灵朝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会在那里等她。

门没有锁，郁梦透过门缝可以看见空寂的庙内有两条光柱，她听见了金属和石头的碰撞声，像是打火石在生火，她感到好奇，推开了门，走进了小庙中。

供桌上摆着一个果盘，香炉里的香还未灭，燃烧时的香气让郁梦有些昏沉，她朝一旁的小门走过去，猜想妈妈可能在小庙的后屋里乘凉。

她还没推开门，便听见了妈妈的声音，很警惕，“谁？”

郁梦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应道：“妈妈，是我。”

门忽然开了，郁梦抬头看见了妈妈，但又好像不是，眼前的人出现了好几个幻影，郁梦觉得自己头重脚轻，房顶和地板正在颠倒，她倒了下去，郁千桦心急地伸出手来接住了她，也就是在那个意外的时刻，郁梦看见了妈妈藏在身后的手，以及手里握着的东西——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

好热，她忍不住向妈妈靠近，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和爸爸身上总是干燥的、冰凉的，她无处发泄的委屈因为这股凉意化作了泪水。

而现实中，被郁梦拉住了手的伏灵看着她正在流眼泪，忍不住俯过身去伸手替她擦拭。

郁梦正在发烧，脸上很烫。

“……没有人喜欢我。”

伏灵听见了她的梦中呓语，想说什么，但碍于往事，碍于对郁梦离开的十年的隔阂，他最终什么都没说。

三天后。

郁梦看着被伏灵锁在琥珀光笼子里的小女孩，奇怪地问：“她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变成了小女孩的山鬼女阿隐不等伏灵回答，恶狠狠地说：“当然是要保持体力，以后向你复仇啊，你得意不了多久的，等半仙的修为再降一点，我就可以杀死你们了。”

刚醒来不久，郁梦便已经从伏灵那里知道了蕉婆婆、山鬼族和竹隐僧的事情，也明白了自己从万有那里继承下来的罪责，所以，面对阿隐的恶语相向，她没有理由反驳。

现在郁梦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她裹紧了围巾，不让积雪化水的冷空气钻进衣服里，她问正在一旁整理药材种子的伏灵：“你的仙术是因为那次妖气震荡受损的吗？”

伏灵无法反驳，但为了让郁梦别太担心，他说：“只要找到清理妖气污染的方法，很快就可以恢复的。”

郁梦的脸都快皱在一起了，清理污染哪里那么简单，否则怎么会连伏灵这个半仙都没办法抑制，想到这里，她有些怪自己的妈妈当年做的事。

现在的庙里，的确已经没有神像了，但十年前，供桌后方其实是有一座神像的，郁梦只见过一次，而且，她睡醒后才想起来，往事似乎被什么人封在了脑海深处。

那时，郁千桦带着郁梦瞒着其他人只身前往小庙，用手中的镰刀砍向供桌后的空气，忽然间，整个洞天境内随后地动山摇，一座神像在供桌后出现，并渐渐飞向天空。

郁梦从神像的外形上，能判断出那尊神像是一位女子，但女子究竟是谁，她没有任何头绪，因为就在神像出现的短短两分钟之内，剧烈的震荡便以小庙为中心扩散开来，万有和郁千桦失踪、伏灵和蕉婆婆沉睡，郁梦晕厥半日后苏醒时发现，洞天内死寂一片。

想到这里，郁梦走到伏灵身边，悄声说：“伏灵，你和我过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