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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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郁梦认得她，小时候她去山崖上玩的时候，遇到过她一次，就是那一次，她被对方推下了山崖，再度醒来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忘了这回事，许久之后她想了起来，但是已经没有机会可以告诉其他人了。

“山鬼女，你来干什么，我记得——”

山鬼女抢过了她的话头。

“你的爸爸给我下过禁制，不允许我进入洞天，是不是呀？”

这么多年不见，山鬼女的语气仍然保持着近似撒娇的口吻。

郁梦被山鬼女推下山崖以后，山鬼女曾来过一次洞天，那时，万有的禁制还未下。那也是郁梦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养父万有，按照家族规矩，本应和山鬼女成婚，万有是这支无名姓氏的最后一代，为了家族的延续，万有的父亲在死前，特意选了血脉最为强盛但性格也最为残暴的山鬼一族作为结姻的对象。

后面的事郁梦一清二楚，她的妈妈带着她和伏灵闯入了洞天，万有对她的妈妈郁千桦一见钟情，主动推掉了婚约——这件事，在山鬼女找上门来之前，郁梦和妈妈并不知晓。

当然，郁梦从来没有觉得，“不知道”可以成为推卸责任的借口。

但万有认为没有人应该负责任，此般态度惹怒了山鬼一族，山鬼女独自前来谈判的时候，郁梦和伏灵躲在屋后听到了只言片语，郁梦听得比较清楚的是，万有认为山鬼女答应结姻的目的，是为了拿走万有家世代供奉的神器“刀耕火种”。

对于这把所谓的神器，郁梦却从未见过，因此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她只知道那一天，万有发了很大的脾气，本以为仅有医术傍身的万有，竟然第一次在家人面前使用了法术，那是不属于仙、妖、魔、鬼的法术，那种法术已经超越了伏灵和郁梦认知的范畴。

伏灵告诉郁梦：“那可能是属于神的力量。”

“神？”郁梦天真地问，“可爸爸说自己会老，也会死，神不都是长生不死的么？”

伏灵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他只好唤出尚不成熟的琥珀光，保护着二人不被万有和山鬼女打斗时丢出的法术所伤。

自那天起，山鬼女以及整个山鬼一族，就被万有印上了“不得踏入洞天”的禁制。

“为什么你可以进来？”郁梦鼓足了勇气问，双手紧紧地捏着，但还是看得出来她在发抖，童年时濒死的体验让她近乎无法想要晕倒。

山鬼女用长长的黑色指甲挑起了郁梦的下巴，二人四目相对，郁梦躲闪着，而山鬼女黑色的眼睛则充满了好奇和审视。

“我抢了那个人的躯体，又吸收了他们所有人的妖气，就冲破万有的禁制啦。”

山鬼指了指吴老师，随后安抚郁梦说：“你别害怕嘛，其实我才害怕呢，你身边那个穿黑衣服的半仙看上去，凶巴巴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进来找你的。”

山鬼放下了手，竟然把郁梦搀扶了起来，郁梦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山鬼女身后长出了骨头藤蔓，藤蔓尖刺抵上了她的背部。

“你带我去找‘刀耕火种’好不好呀？找到了，我就……留你个全尸怎么样？因为我真的很讨厌你，为什么万有对你那么好啊？”

这听上去完全像是撒娇的语气却让郁梦毛骨悚然。

郁梦思考着，回答“我不知道‘刀耕火种’是什么”还是装作知道权当缓兵之计，哪一个生存的可能性更大？

“走吧。”

不等她做出选择，身体已经跟着山鬼女行动了起来，她的身体被控制了！

“我等了你好多年呢，十年，对吧，我等了你十年，就为了今天，你可以带我进那个破庙。”

庙？

郁梦忽然间睁大了双眼，她想起来了！

从前住在洞天的时候，每当北斗七星在季节之始更换位置的那个夜晚，万有都会带着他们前往老屋对面的庙宇进行祭拜，温柔的夜色、倒映的月影、烧纸钱时的气味、万有唱的歌谣，在这个瞬间如同被打破了封印般重回郁梦的脑海中。

但她明明记得，庙中本应该放神像的地方，空空如也，而所谓的神器，更是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