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她背对着他坐着，坐在那光里，浅金色的长长卷发垂在背上，繁密的树叶随风摇曳，她圣洁的白裙如水波一样摆动，粼粼发光。

光明与黑暗中间横亘着永远的分界，在阿瑞斯星球，在将军府，在明媚春日的房檐之下，他伸出手，想要再次沐浴在那光里，却只荡漾了一池清泉。

她慢慢地回头，终于，他看见了她的脸，在光辉中，她浅笑着，唇色淡红，银色额链上的蓝宝石贴在光滑的额间，是生命的蓝。

那额链在混乱中被打落，她白裙上血污斑斑，躯体跌落在黑色地砖上，皮尔王的权杖上发出夺魂的力量，一口白雾从她口中飘出，在战士们撕心裂肺的呐喊中散去。

那一天，整个阿瑞斯的启明星，被打落神坛。飘扬在军队上的赤红色战旗，它曾带给阿瑞斯战士们最高傲的荣耀，如今被屈辱地降下。

她说，她要启动阿瑞斯最高审判程序，由十二个长老审判路法叛变一案。

皮尔王暴怒着叫喊，她是疯了！

——疯了的是你，皮尔王！若路法无罪，再选新王！

再选新王……多美的四个字啊……真美……可终究，是一场美梦……

长老会的权力早就被拿掉，是路法帮助他最亲密无间的战友——皮尔，亲手拿掉的。启明星是其中一个长老，她为他，她承诺一生指引方向的安迷修，将权力双手献出，她的母亲为路法，将生命双手献出。

命中注定。

——启明星参与反叛，打入烈火炼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想起那熊熊大火，想起那蓝宝石额链，他从第一代启明星石像上将它夺下，他穿过那烈火，忍受着钻心刺骨之痛，把奄奄一息的她抢走，带到最深最深的罪恶与黑暗深渊中。

他们都说，灰冥安迷修抢走了属于阿瑞斯的启明星，他们都这么说。

可是，是他们先不要她的啊，是他们，把为他们征战千年的英雄，赶走的啊……

他睁开眼，微风从耳边拂过，湖面上传来轮船鸣笛的沉闷声响，整个城市在灯火璀璨下蕴氤繁华，那是一个关于很久以前的梦，有温暖，有寒冷，有幸福，有悲伤，有金戈铁马英雄情怀，有温柔乡中放浪形骸，现在，那梦似乎已经结束，这里是蓝白星，是地球，是他安居了千年的异乡。

他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看见夜空上繁星似海，他叹息了一声。

她会在哪里？过着怎样与他无关的生活？他们会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他又会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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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欢迎不怎么经常来镇魔塔里，塔里的那些幽冥魔的石像很少积灰，她也不用勤着打扫。

她还记得小时候和妈妈来这里的情形。那天是十二月七号，星期三，塔外积着厚厚的白雪，妈妈推开沉重的大门，她跺着脚从寒冷的室外跑进塔里，绊了一跤。

妈妈笑着把她扶起来，迎迎真笨啊。

那天她穿的很厚，带着手套，摔得并不怎么疼，妈妈带着她检查镇魔塔的每一个角落，她站在最高的最中间的那个石像旁边往下看，朝下面的妈妈招手。

“妈妈！看我！”

回音在塔里盘旋，盘旋……她快活地顺着楼梯跑下去，就是那个时候，她记得，就是那个时候，那道光出现了……

透过坚实厚重的墙壁，像柔软的，银色的月光，淌过塔里的每一个角落，她愣在原地，看着这阴暗的镇魔塔变得熠熠发光，那些石像也不再那么面容可惧，一切都在光里。

那是她第一次真实地感觉到意能力的存在，从很遥远的地方来，带领着她翩翩起舞，她回忆起最美好的事情，所有的恐惧和悲伤都不复存在，她的思想与那神秘的力量接通，被带到美丽的幻境中，那么纯洁，那么神圣。

她感觉到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在某个角落睁开，温柔地注视着她，直到那光消失，那眼睛才闭上，继续沉睡。

“妈妈，那是什么啊？”她抱着妈妈的胳膊问。

妈妈还沉醉在那美好之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