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大如牛

改完备注，令祯点进“666”的朋友圈。

背景图是一张古镇的水彩画，和头顶一片荷叶的少女头像是一个画风。

都是她自己画的吗？

令祯干脆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翻起柳英的朋友圈。

往下翻的第一条，是三天前发的一桌家常菜俯拍图。

配文：

端午[龇牙]

再往前翻，一下跳到了三月，一张上海外白渡桥的照片。

配文：

再来一次[龇牙]

下一条，是2月23日凌晨1点47分发的两行文字：

小柳今天下班了吗？

没有[龇牙]

令祯发现了，柳英不管什么心情，都喜欢用[龇牙]这个表情。又联想到她刚才一听自己要掏钱学做酒酿后，笑得一脸狗腿的样子，活脱脱真人版微信龇牙表情。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清泠泠的笑声在胸腔内震动，扩散到空气中。

笑到一半，手一滑，手机砸到了鼻梁上。

“嘶——”

这下他也龇牙咧嘴了，只不过是痛的。

回到了酒酿铺的柳英，也在研究令祯的朋友圈。

分析受众画像，把握受众心理。

只是可惜，一无所获。

他的朋友圈设置了仅三天可见，头像和背景也只是一片克莱因蓝。

微信名更是简单：ZHEN.L

他都不用英文名吗？她见过的好些留学生不管线上还是线下，只把自己的英文名挂在嘴边，Vcitoria，Tiffany，Sandy，Jason…… 有些人认识了两三年，她都不知道对方的中文名。只有一起出差订机票，她才得以在机票上一窥真名。

虽然信息寥寥，但柳英反而更打起了精神。

有句话说，掩饰就是揭示。

藏得越深，反差越大。

令祯这人，以后要小心。

*

翌日清晨，闹钟一响，柳英就一骨碌爬了起来。

她要去香香米铺买最新鲜的现磨糯米，给令祯做酒酿用。

她推了辆雪青色的自行车，准备等会儿用来驼大米。

她在米铺前刚把自行车停好，就收到了令祯的消息：

【ZHEN.L】：早，我起床了，去了你店里，老阿姨说你出去了？

【666】：早啊！我去米铺给您买新鲜的糯米了，马上就回，您稍等[龇牙]

过了五分钟。

【ZHEN.L】：发个定位，我过来。亲自挑米。

柳英甩了个定位给他。她在上海见过很多人气火爆的美食类教学工作室，学烘焙、学料理、学西餐的什么都有，但学员亲自上手采购原材料的，也是不多见。

当令祯赶到米铺的时候，就见到柳英一身银灰色的丝质长裙，头发编成一个长辫，垂在一侧的锁骨处。她靠在自行车车座上，低头捏着手机壳上的小白兔挂件玩。

她身后就是香香米铺，这家米铺一看就年代久远，还用着传统的竖形木板门，每块长条木板标上了记号——壹贰叁肆伍……一个店员正在挨个拆下早就经过了无数次热胀冷缩的老木板，开门营业。

米铺门口有一个供顾客体验的石磨台，台上刻着红字“好事多磨”。再往店里看，一排排半人高的木桶里，白润馨香的大米堆成小山丘。玻璃柜台后，还有用大米做成的水磨年糕。

令祯走过去，在柳英眼前晃了晃手。

柳英立马回神，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来了！我们进去吧。”

进到店内，柳英领着令祯来到一个大木桶前，用木勺舀了满满一勺莹白浑圆的糯米，给令祯看：

“酒酿的工序看着很简单，但原料品质、发酵温度、发酵时间哪一项都至关重要，多一点少一点，都不是那个味道了。我们店里用的米是杭嘉湖平原的米，水是千岛湖引过来的活水，至于酒曲用的是哪种就不好告诉你了，不然底都透光啦。”

令祯在指尖捏了一颗大米，凑到鼻尖闻了闻，说：“看着还不错。”

柳英：……

他夸什么都是“还不错”，哪怕从“还不错”变成“非常不错”“相当不错”也可以啊。

她垂下手，木勺里的米流回了木桶内。等到米全部流尽，她才继续说：“我从小吃他们家的米，你在月塘大大小小的餐馆吃到的米，也都是从他们家采购的。”

外婆还住在月塘的时候，常常会带着柳英来米铺买现磨的新米。她小时候淘气，喜欢把手埋在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