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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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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膳后,天色已经擦黑。

侍从紧跟着李临舟,提着宫灯为他照明道路。

李临舟匆匆回了东宫。

宫殿四周的殿檐挂着华美的彩灯,流光溢彩。

东宫长史高贤林正借着灯光,眉头紧蹙,翻看着文书,听见长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忙搁下文书起身相迎。

高贤林吭哧吭哧上前:“殿下,寒江先生已经到了。”

殿内一名男子穿着灰色翻领窄袖缺胯袍,正端坐在案几旁,饮着一杯绿蚁酒,见到李临舟,上前拱手道:“太子殿下。”

李临舟端详了他片刻,温声道:“先生不必多礼。”

复又看向身后的随从,“给先生斟茶。”

随从应喏,待离近了些,看清了寒江的面容,却冷不住打了个寒颤。

寒江面上赋了半张银色面具,另外半张暴露出来的脸,那才叫一个毛骨悚然。脸上爬满狰狞的伤疤,丑陋恐怖,将本来面目藏得严严实实,在灯光下,更显恐怖、狰狞。

犹如地狱的夜叉。

随从瑟瑟发抖,冷汗直流,迟迟未做行动。

寒江早已见怪不怪,并未说什么。李临舟有些不悦,出声呵斥了随从一声。

随从回过神来,费力地吞了吞口水,后知后觉自己犯了错,连忙请罪,躬身上前为寒江斟了一杯茶,双手举过头顶,递给他,语气恭敬:“请先生用茶。”

寒江端坐在案几一侧,从袖中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爬满疤痕的手接过茶杯,笑了笑:“有劳。”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乍一听就像是一个耄耋老者。

“不知先生是有何事?”

李临舟坐在寒江对面,接过仆从递来的茶。青瓷螭纹茶杯中,热气氤氲,香气馥郁,蒙顶石花嫩绿色润,茶汤碧清微黄,清澈明亮。

寒江沉默了片刻,迎着李临舟疑惑的眼神,答道:“殿下,某此次来正是为了南诏与大魏之事。”

李临舟微微一笑,心道,果然是此事。

但面上却乔装疑惑道:“可是南诏将遣使来魏之事?”

“正是。”

不过还未待寒江开口,坐在灯光下的高贤林接过话头,道:“依某愚见,此事应当是那南诏君王借机挑事,欲让大魏又再一次陷入内乱。”

“长史,何出此言?”

李临舟微微一凝,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看向高贤林。

高贤林虚虚捋了捋那一把须发,回答道:“张刺史任一州刺史,乃当地最高长官,想要什么样女人没有?放着那么多莺莺燕燕,偏偏看上南诏王后,还向阁罗凤几次讨要未果,且莫说我等,就连黄口小儿都知道,一国君主不可能将自己的王后拱手让出,否则这就是将南诏国的颜面丢尽,张刺史又如何不明白?”

他环顾一圈,顿了顿又接着道:“且某听闻阁罗凤有个弟弟,名唤诚节,曾因过失被行流放之刑,两兄弟向来不合,张刺史曾上奏请求诚节回到南诏国,本意是不欲看着诚节受苦受难才助他减轻刑罚。可是在阁罗凤看来却是另一番意思,他却觉得这是张刺史使了一出离间计,欲南诏引起内讧。”

“是以某认为这明显就是阁罗凤对张刺史怀恨在心,蓄意构陷。”

李临舟不以为然,发问道:“若是因着私仇,张刺史大可以那时候便捏造一通,为何还要留到此时?”

高贤林微微一怔,面色尴尬,脸上皱纹挤在一块,嘴唇哆嗦了一下:“这……”

“寒江先生有何高见?”

李临舟看向寒江,指节轻轻敲着桌案,神色不明。

“依某愚见,此次张刺史一事,或许也有长安高官的授意,若不然他凭何敢戏弄一国王后。”

高贤林颅光一闪,拍了拍大腿,顿悟道:“先生说得极是,不排除这个可能。那张太守素来与冯右相走得近,冯右相定然是一清二楚此事原委的,某猜测,此事该是冯右相指使张太守这样做的。”

寒江微微一笑,“高长史说得对,若是问整个大魏谁人最会揣测圣人的心思,莫过于这位右相了,他可是从圣人太原发迹起,便一直追随,又是贵妃一母同胞的兄长,极受圣人信赖,圣眷浓厚。他只需在圣人耳旁吹吹风,朝中的风向就要变上一变,届时南诏就算是无辜的,也要被安上罪名。圣人一直将南诏当作是吐蕃的挡箭牌,现下南诏一天天壮大,圣人坐立不安,想要打压一下南诏,而右相觉察出了圣人的心思才做下此事也未可知。”

“只是圣人是否知晓就不一定了。若是二人将圣人蒙在鼓里,意图引起大魏与南诏的战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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