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当着一干下人的面千娇百媚地撒娇,她的声音娇柔,嗔道:“郎君,您就陪妾一块坐马车吧。” “不必,本王只需骑马便好。” 李至律蹙了蹙眉,出声拒绝。 他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厌烦,挣脱开温玉容的手臂。李至律不想答应温玉容,但也不想落了她的面子,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时候不早了,你也快些进宫吧,莫耽误了时辰。” “郎君,您都多久没陪妾了?” 温玉容置若罔闻,依旧不依不饶地缠上李至律,娇嗔一句,“骑马多辛苦啊,妾前几日便打发仆从将马车装饰了一番,定然极为舒适。” 她又说了几句,等了一会却没有听见李至律的答复,抬头一看,见到李至律已经脸色铁青,嫁给他几年,心知他这已然是极为不耐烦,她不由得惊骇,下意识将手臂撒开,怔怔道:“是妾逾矩了,郎君勿怪。” 李至律淡淡地应了一声,经过池霜马车时,他下意识看了那垂下去的纱帘一眼,黑眸内潋潋流动着幽光,本想出声,话都到嘴边了,只默立了片刻,接过仆从递来的马鞭,跨上马背驱马离开了。 温玉容将李至律的神情尽收眼底,冷笑一声,踩着脚蹬上了一辆双驷马车,通体车身以上好的桐油刷之,雕花缀锦,左右后三面低垂着轻纱帐,两根横辂嵌玉,装饰的极其华丽,八匹拉车的马儿皆神气昂扬,就连赶车的小厮的穿着都丝毫不显寒酸。 温玉容坐在车内,心中极为不悦。 一旁的婢女翠儿是个会识眼色的,见温玉容面有怒色,心中也了然了心分,低声嘀咕,“这池氏还真是狐狸精,也不知道耍了些什么狐媚招数,勾得阿郎将她留在王府里这么些年。” “还能有什么招数?不就是那张勾人的脸蛋,一个亡国公主,跌落尘埃,空有个公主的头衔。而郎君不过是怜惜她罢了,大燕早亡了!” 温玉容本就不快,闻此言,更是怒意横生,攥紧手中的帕子,“偏生圣人知道之后,竟也默许了她住在王府,这下便更没有理由将她赶出王府,明明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郎君从来都只看她,不愿多看我一眼。” 说着说着,似是再也忍不住,掩面哭泣了起来,“郎君怎么能这么对我……” 翠儿连忙取出一块帕子,替温玉容细细拭泪,劝慰道:“娘子您说什么呢?您乃是尚书之女,亲王正妃,身份尊贵,家世和才情哪样不是极好的?未出阁之时便有许多儿郎求娶,哪里是这狐媚子能比得了的?阿郎不过是被她蒙蔽了,若您早日诞下嫡子,届时莫说是一个,就算是阿郎喜欢上再多的女子都不能撼动您的地位。” 这道理温玉容又何尝不明白呢? 她渐渐止住了哭泣,擦干了眼泪,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一时间有些悲哀。 她嫁过来几年,李至律虽然不喜欢她,可该有的体面还是会给她,每月也会来她的屋内,可奈何这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无论是去庙里求子还是去神婆那求灵牌符水,亦是无用。 想到此节,温玉容面露哀愁,叹息一声:“希望我这肚子能早日有动静吧。” 翠儿又安慰了几句,突然灵光一闪,上前在温玉容耳畔低语了几句。 温玉容狐疑地觑了眼翠儿:“这可行吗?万一她不上当可怎么办?” 翠儿连连颔首,语气十分笃定:“娘子放心,包在婢子身上,保管她逃脱不了。” 温玉容闻言也不再怀疑,原本阴郁的脸色如雨过天晴般,惊喜不已:“那就依你说的这么办。” ……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远处天际云蒸霞蔚,破开云层漫天泼洒下一片金色辉光,廊下声声鸟鸣,清脆婉转。 池霜一路上闭上双眼假寐,只听见车轮辘辘声,还隐约夹杂了清脆的马蹄声,驶向那座巍峨高骏的皇宫,在朱红宫门停下。 温玉容也由翠儿搀扶下了马车,站在池霜身侧,早有内官在此等候,问候了几句便一路领着几人往麟德殿而去。 皇宫守卫森严,宫道寂寥,甬道上时不时有着身穿甲衣、腰间配剑的禁军侍卫巡逻。 池霜看着这座碧瓦朱薨,雕梁绣柱的皇宫,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恢弘城墙,屹立百年,却犹如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牢牢扼住她,压抑得快要喘不上气。 脑海中那沉重又混沌的画面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又如同密密麻麻的箭矢一般扎在池霜的身上,让她感觉浑身一阵剧痛,像是被无数虫子撕咬一般。她的魂魄却好像漂浮着,在这个摇摇欲坠、又光怪陆离的世界游游荡荡,她清楚的感觉自己是陷入了一场虚无的梦境,那梦境化作了一叶小舟,恍惚间载着她又回到了江涛怒吼之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