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店
隔日一早,天刚一蒙蒙亮,卫玲种浩就与薛崖毕远之道别,分别时都没什么不舍的话语,大家静了半晌,互饮一杯,便为惜别珍重之意。 来时顺流而下,归时为了赶时间他们舍弃了水路,换乘欧阳家提供的四匹快马,一心只想早些回到汴京,为跟羽衣阁的决战早做准备。 秋天的江南,雨总是不知不觉地就下起来了,且绵绵不绝,萦绕不止。那雨一开始只是肌肤上的潮意,像只闻得着,却看不见,渐渐却霪霪不止,颇为寒凉,惹人烦忧。 谁料雨越下越大,两人行至池州铜陵县董店集时,因周围几条溪流暴涨,加上道路泥泞,怕雨天行路出事,不得不在董店集唯一的邸店歇脚。 邸店很是老旧,招牌字迹斑驳看不出原先写得是什么,残缺了一角的酒旗在风雨中翻卷。踏入邸店前厅,秋凉寒重,店家在中间还生了个火塘,火不算旺,熏得满屋都是松油味。 伙计热情地上前招呼,两人饥肠辘辘,到右边较僻静处占了张桌子打算要先要些吃食。好在店虽老旧,但江南的秋天物产丰富,两人要了一尾蒸鲥鱼、一碗藕鲊、一碟茭白炒鲜菌、一盘莼菜炖豆腐。等待的过程中卫玲有些无聊地观察起大堂的客人来。 除了他们外,还有三桌客人,挨着大堂中火塘的两桌是一起的,一桌是穿戴不凡一看就是富贵出身的老爷夫人小姐一家三口,另一桌则是六个家仆。 靠店门口的一张桌子上趴着个黑衣大汉,桌上放了个布包袱和酒壶酒碗,他像是喝多睡着了,脸埋在胳膊里全看不见,只露出个侧影便教人觉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 种浩也注意到那黑衣汉子,他轻声道:“我能感到这人身上有股凌厉的气息,恐怕是个用刀剑的高手。”忽然门口帘子“啪”的一掀,伴着风声寒意走进来的恰是卫玲认识的修罗道东方旭、周岫如、史阔、项广四人。 东方旭的目光一扫大堂后落在卫玲身上,冲她咧嘴一笑,挤了挤眼睛。一旁的种浩瞪了他一眼,他却笑得更开心了,径直走到两人身旁那桌坐下。 一落座,东方旭便笑吟吟地道:“真是‘一曲清歌满樽酒,人生何处不相逢’。好巧,咱们又见面了呢,圣女大人。” 他身旁的周岫如忆起败在卫玲刀下的经历,秀眉一挑,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道:“旭哥哥,你不是常感叹当时没能领教圣女大人的刀法吗,眼下不正好可以切磋一番。” “阿如,我刚只是对圣女笑了笑,旁边这位公子眼睛就瞪得像是铜铃,我要是提出想切磋刀法,他嘴巴还不张得跟鲸鱼一样大,恨不得一口吞了我!” “哎呀,那可怎么办?” “我想到个好主意,都说夫妻一体,只要阿如你跟这位公子打一场,我跟圣女再打不就相当于扯平了。” “旭哥哥,你真聪明,但是打赢还好,万一我们俩都打输不就丢人了。” “什么输赢,咱们这是江湖年轻一代互相交流武学,点到即止,又无仇怨又不赌斗何必非要分出个输赢来。” “能见识体会天下三刀之一的‘修罗寂灭刀’,阿如相信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个用刀之人会放过这般机会。”说罢这对小夫妻双眼亮晶晶地注视着卫玲种浩。 卫玲哭笑不得,话全给你们说完了,我身为一个刀客不就只剩打一场的选择了吗。她刚要应下,伙计端来菜肴,一下腹中馋虫作祟,她拿起筷子道:“东方宗主,切磋可以,请先等我们吃完饭再说。” 种浩更是不理会他们,专注地给卫玲夹菜倒水。史阔项广难得看到东方旭吃瘪,暗地偷笑,东方旭白了他们俩一眼,无聊下注意到门口的黑衣汉子,眼神倏然一凝,起身提气,猛觉真气滞涩,昏昏欲睡,“不好,火塘内燃有迷香,这店中有埋伏!” 话音刚落,劲风飙至,东方旭先天真气生出感应,回头时双臂圈转,“天罗万劫手”中的卸力奇招“空虚劫”将来人一轮快攻悉数挡下,竟是那穿戴不凡的富家老爷。 只见他肥胖的身躯灵活似猿,腿风如实剑,削得东方旭发飞衣裂,肌肤迸出丝丝血线,最险的一道甚至贴颈削过,若非入肉太浅,这下便是颈断头飞的下场。 “风绞剑腿!”熟知天下各门派武学的周岫如叫破了对方的武功。这是暗影门以腿代剑用风压杀人的绝学,他们竟然踏入了暗影门的伏杀。她和史阔项广飞身驰援却被六个家仆阻截拦下。 老爷的腿招虽被挡下,见对手中了迷香真气运行不畅,不敌无形风压,两袖被割得条条碎碎,正要痛下杀手,陡被东方旭一招无迹可寻的“存续劫”扣住左踝,另一手施展“地狱转轮掌”的杀招“焦热地狱”就要毙他于当场。 夫人袖中短剑飕飕杀来,凌厉的剑风直刺东方旭咽喉,东方旭不得不将“焦热地狱”的掌力转向,轰得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