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虚

弟出手对付咱们母子？”

独孤澜面色一沉，“哼!不要提他，这事背后说不定就是你爹默许的，他一直就不想你继承蛟帮成为一方黑/道枭雄，儒家的那些大义道理我早听腻了，我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变成那样的伪善之人。”

“江儿，你留在京城好好筹备和天香的婚事，三个月后，等娘解决了欧阳家再押着你爹入京，让他亲眼见证你继承蛟帮的大典。”

以独孤澜的功力，单人亲骑比走水路要快许多，她告别儿子刚出汴京城东新宋门往东行了一个多时辰。

远远的一处路口，长风中忽现出一个人影。那人影出现的好生诡异，他一现身，风似乎就停了下来一般。天地肃然一寂，因为他的存在，让任何人都无暇感觉身外之物了。

独孤澜心中一凛，就连在剑圣身上，她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威压气势。铿啷一声，劈天剑出鞘，她一步一步，每步的间距都完全一样，速度极快地那路口走去。

她郑重问道：“阁下是何人？在此等候所谓何事？”

那人一字一句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只需知道，我是来杀妳的。”

只见他人影倏地胀大，沛然若神灵，伸出一支宛若遮天蔽日的手掌直向独孤澜罩来，那一掌就似天罗地网封阻了她所有退路。

独孤澜不退反进，突地弹起，如蛟龙腾跃，一剑就向他喉间刺去。

那人只是轻轻一避，似要细察独孤澜剑意修为。独孤澜不容他再避，九宫九阙剑势如天上银河倾泻，偏又灵动空彻，无迹可寻。

那人却并不回招，又向左一闪。但大宗师的气机感应已紧紧死锁在一起。独孤澜的力场随之出现变化，随他转移。劈天剑如影附形的追去，如此急催迫至的剑招下，那人身影居然始终没离方寸之地！

眼看劈天剑就要刺中，对方的力场倏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融入了天地间化作一草一木一沙一石，独孤澜登时一剑刺空，更没法随气机感应继续追击。

“万古云霄一羽毛！身融天地返虚境，你是孤羽仙张茂则！”独孤澜叫破了对方的身份。

她的身形忽由动返静，剑光敛去，气息凝重如九天宫阙，“皇极经世功”将她的精气神汇聚于一点，臻至完美的平衡境界。

张茂则“咦”了一声，“皇极经世功果然神妙非凡，看来要杀你得拿出点真本事了。”

说着张茂则伸手一击，没有任何花巧的往独孤澜横扫过去。这平平实实、大巧若拙的一拳，就像沙场上千军万马横卷冲杀而来，一旦产生了逃跑的念头便会一溃千里，唯有硬拼一途。

“当！”

无可抵挡的滔天巨力透过劈天剑锋传来，独孤澜胸口如遭雷殛，全身血气翻腾，往后飞退。

张茂则只后退三步，转瞬又掠空追至，一拳击出。独孤澜眼中，张茂则的拳头不住在眼前扩大，虽只是一拳攻来，却仿佛整个天地宇宙都在和自己作对，无穷无尽的伟力从四方八面席卷而来，把她挤压至只能在寸许空间内徒劳挣扎。

独孤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这就是返虚境吗！一拳之威有如夺天地造化，鬼泣神号，以心神沟通天地，不受外物所限，仿佛天地万物的力量皆能为他所用。自己难道真要命丧于此？

恍惚中，有一道温厚的声音在她心中响起，“澜儿，我拜师伊川翁七载，由易学中悟出这门《皇极经世功》，你天资聪颖、秀外慧中，肯定一学就会。”

“重心乃是武学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常人行走站立，重心在臀股脚掌，武林高手却置之于丹田。盖因丹田为内气之源，重心提于此间，才能纵身落地，不受地形或双腿支撑所限。”

“与人过招，所争其实就是重心的主导权，谁能维持平衡且破坏对手平衡，便能取胜。《皇极经世功》的内核，两字便可总结，就是‘平衡’。其奥妙是将重心凝聚，练成一枚可硬可软、可大可小，任意游走，更能一分为多，自行分配于每一条微小的肌理窍穴的球体。”

“最高境界便是将重心球能任意分割配置，在最简单的行走动作当中，不断将那枚重心分割移位，分配在腰臀，乃至膝腿脚掌等各处，熟练得不经思量。到那时任何人都不可打败一个永远不会失去平衡之人。”

独孤澜从缱绻温情的遥远过去回到现在，她双眸绽放出骄悍不屈的神光，“我是以一介女子之身横扫江南，称霸水路，剑术通神的独孤澜，就是死也要让你张茂则付出永不磨灭的代价。”

劈天剑带着一往无前、无悔无憾的霸道气势慨然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