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福庆被那狗衙门抓了？”

高家宝将手中的瓷杯猛地摔到地上，他肥头大耳，肚子被白米粮养得浑圆，怒气冲冲地从太师椅上走下来，五根不分粗细的手指狠狠揪住小厮的领子。

“没用的东西！”

高家宝抽了小厮一耳光，呸两口唾沫：“那叶文元算什么东西，刚到咱们地盘便敢撒泼，上一任知县得了二两宝贝还得拆给老子一半，他叶文元真是反了天！”

小厮吓得直直跪地，捂着脸哭：“老爷饶命！小的也不知道叶县爷会派衙门的人来！听周边百姓传，叶县爷这回真请动上头的知州大人了，正带着人往这边赶呢！”

“你还敢叫他爷？到底谁是你的爷！”高家宝一脚踹翻他，肉圆的脸气得直抖。

原本安静待在一边的高夫人连忙过来安抚，纤纤玉手为他平抚怒气：“老爷莫气，这事也怪不得一个奴才。”

高家宝正在气头上，见谁都吼：“滚远点！带着你生的好闺女滚出老子的宅子！成天不学点好的，和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男人厮混，和你这贱人一个模子刻出来。”

高夫人见他谁也不听，默默从后门退出去，连忙去西院拍门。

“玥儿！玥儿！快出来哄你爹消气。”

院内穿出一阵嬉笑声，低沉男声与欢快的少女音交杂，似乎是在追赶打闹，高夫人一说话，里面的动静立马停了。

红漆木门开了一条缝，探出一个乌黑的脑袋，圆脸翘鼻，大眼睛水灵灵，似乎有些生气：“娘，你来得真不是时候！”

高玥赌气地关上门，被高夫人一把抵住：“你要是和那个男人一起被赶出去，立马跟我过来，跪在你爹跟前磕个头。”

“凭什么要我磕头？”高玥皱起眉头，“他扇我那一下，还没还回来呢！”

高夫人只觉得满头大汗，都怪自己平日里太宠着她了，养得现在无法无天，现在不仅不肯听话，还在外面拐了个男人回来气他俩。

要不是老爷疼她，换作别的闺女，早就赶出家门了。

“老爷只是气昏了头才打你，如今又多了一桩烦心事，你去安慰他，他或许能消点气。”

高玥犹豫了一会儿，道：“那你等等。”

半刻钟后，高玥整理好衣装，从院里出来，头上的钗子歪了，高夫人替她扶好。

“你这孩子，真不知臊！”

她话音刚落，便看见高玥身后的青竹纹衫男人，男人冲她笑了笑。

高夫人的脸色顿时铁青：“你跟过来，是想被老爷折断腿扔出去吗？小倌就守好自己的倌德，一个靠女人吃喝的软虫，也好意思跟着主人上厅堂？”

男人面不改色，倒是高玥发火了：“娘，你少说两句，我将来一定要嫁给姜洋哥哥，你这般刻薄言语对待未来女婿，当心我和你翻脸。”

高夫人气得牙痒痒：“让他滚回后院里待着，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别脏了老爷的眼。”

高玥：“我这回去就是把姜洋哥哥带给爹看看，不然我才不想见他，姜洋哥哥不去，我也不去。”

“……你这小畜生，为了一个脏男人和你娘翻脸，白养你十几年！”高夫人揪住高玥的发髻，强拽着往前走，“今日不给你爹磕头，别想回去！”

“高夫人！”姜洋面露心疼，连忙护住高玥的头发，“我回去便是，不要伤害玥儿。”

高玥委屈得流泪，躲进姜洋怀里：“你是我亲娘吗！？你口中的外人都比你会疼我。”

当着高夫人的面，姜洋抱也不是，推也不是，局促道：“高夫人，我现在就离开，还请您莫要伤害玥儿。”

高夫人差点没拔出头上的银钗，划烂眼前这男人的臭脸，她胸口堵着一口气，疼得要命。

“行啊，翅膀硬了。那你就带着这男人去见你爹，看他不当场砍了这男人的脑袋！”

高玥嘟囔道：“那我便和他一起死，爹才舍不得我死呢。”

高夫人甩袖远去，高玥便带着姜洋一同去正厅。

她生得与高家宝相似，是高家唯一的女儿，从小被爹娘俩宠到大，性子活泼娇纵，高家宝比高夫人还喜爱她，从来不舍得重骂，也未曾动过手。

只有高玥头一次把姜洋带回家时，高家宝平生第一次对她动手。

高玥想起自己被打的那一耳光，眼睛不由湿润了，她牵住姜洋的手，娇声道：“放心，爹对我很好，只要我求他，他一定会答应让你娶我。”

“我没关系，哪怕无名无分，我也愿意一直陪你。”姜洋揽住她，“现在还不急，你年纪尚轻，等我考取了功名，再回来迎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