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数

水榭中，见太医诊完了脉，守在门口的萧璟立即迎了过去，“张太医，她怎么样了？”

张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睿王殿下，这位姑娘的性命暂时是保住了，只是……”

“说。”萧璟的语声极其平静，语调却极其严厉。

张太医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还请殿下恕罪。这位姑娘所中的毒是江湖人士自行配制，成分复杂，微臣必定尽心尽力配出解药，只是最少也需要半个月。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解药。”

萧璟不由攥紧了隐藏在袖袍中的双手，却也没为难对方，只是快步走进了卧室。

少女的脸庞苍白如纸，静静合着双目，躺在了床榻之上，就像是凋零的玉兰花，凄美又脆弱。

萧璟在床榻旁坐了下来，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庞，那双明亮的星眸渐渐暗沉，浮现了难以言喻的哀伤和落寞之色。

只是他不能任由自己沉溺在黯然神伤之中，理智重新占据了上风，他的神色变得坚毅了起来。

“本王不许你离开。”

这句话似是对少女说，又似是对自己说，他站起了身，缓步走出了卧室。

此时，薛知瑶快步跨入了水榭的门槛，眼眸之中满满都是关切之意，“殿下，我听说您受伤了。”

“一点轻伤，无碍。”萧璟不以为意。

薛知瑶这才松了口气，又问了一句，“对了，宋姑娘怎么样了？”

萧璟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回了一句，“没事了，多谢王妃关心。”

“那就好。”薛知瑶打量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天色已晚，殿下要不要去休息一会？这里就交给我吧。”

“不用了，本王还有要事处理，王妃早些回去休息吧。”

薛知瑶也没多说，只是行了个礼，便带着婢女离去了。

萧璟坐回到了书案前，提笔许久，一个字都未落下。

半晌之后，元荣快步走了进来。

萧璟立即将手中的毛笔重重拍到了笔架之上，在空无一字的宣纸上洒了一串墨汁，“怎么样了？解药呢？”

元荣的神色凝重无比，“那个人死都不肯交出来。”

“死？”萧璟似乎冷笑了一声，眼底深处却是绝对的凌厉和冷酷，“自然不能让他死。”

“那个人叫伏川，京都人士，是个孤儿，一直混迹街头，十岁的时候，他被一个江湖人士看中，传授了刀法，之后，他就成了独来独往的杀手，在江湖上倒是小有名气。他为钱杀人，仅此而已。”

“幕后主使是谁？”

元荣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将对方的神色揽入了眼底，萧璟立即发了话，“说。”

略一迟疑，元荣还是如实禀报，“他咬定幕后主使是……宋星凝，除此之外，无论问什么，他都不开口。”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萧璟当机立断，起身朝门外走去，“去京都府。”

元荣立即跟随其后，“殿下，你要亲自提审？”

萧璟轻轻应了一声，抛出了一个问题，“你若是刺客，你遇到了本王与宋星凝，你会怎么做？”

元荣稍作思考就给出了答复，“直接刺杀殿下。因为先杀宋星凝毫无胜算，而我要是先刺杀殿下，宋星凝要救您，顾此失彼，说不定还有胜算。”

“不错，可是他一开始只对宋星凝出手，就算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也并未放弃。”

元荣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不合理。”

“因此本王怀疑他的目标并非本王一人。只是宋星凝一直隐藏身份，行事低调，怎么会有仇敌呢？”

元荣略一思索，压低了声音，“东宫那位。”

“他要杀宋星凝，当初就不会放她回来了。”萧璟摇了摇头，立即否定了这个推测，“更何况，要杀宋星凝不如直接杀了本王。”

元荣微微颔首，也认同了他的观点。

萧璟陷入了沉思，目光闪动之间，他的眼底似有一道锋芒掠过。

他陡然停下了脚步，下达了命令，“你留下来，守住水榭，任何人不得靠近。”

元荣先是一怔，随即一惊，“殿下，我要是留下了，那您……”

萧璟将目光投向了夜幕中的星辰，神色坚定而沉着，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本王不信劫，必破之。”

*

也不知道在黑暗中沉寂了多久，宋星凝终于感觉到了一束光亮。追寻着光的方向，她的意识渐渐上浮。

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