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暮色将近,马儿穿过一片桃林,再是小片菜地。 路过稀疏农家,传来淡淡炊烟,米香扑鼻,只是闻着就勾的人咕噜作响。 所谓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还得睡三月,陆冬至搂紧胸前的小箩筐,如同抱着个枕头眼皮打架。 方才马儿跑的快时她就有些犯困,更别说是现在,这步调懒散的…还不如她自己在地上走。 迷迷糊糊,想着到底是坐着睡,还是坐着睡时,肚子就开始打鸣。 鸣声时而长时而短,偶尔绕上个小弯,憨了叭唧闷闷的,有些可爱。 让身后的萧逐恨听了忽而一笑,直挺的背脊微弯,垂下头,用手托住她那磕头鸭般,一点一点的小下巴。 指尖触感凉薄,冰的陆冬至冷不丁就打了个哆嗦,什么冷战、吵架、哭累后的瞌睡虫都被赶跑了。 半阖着眼睛,揉了下干扁的肚子,随着悠扬的鸣声骤起,嘟囔了句:“是睡?还是吃?” 她说的声音小,反问句,萧逐恨从马上跃下,听了个清楚,左手拉住缰绳不放,右手去扶她跟着后仰的身体。 被圈着的时候还好,他这一动,陆冬至算是彻底醒了,没睡饱的也不知在和谁置气,就连打个哈欠都是奶凶的要命,水雾糊住眼睛,她酸涩的眨了好几下这才看清眼前景象。 细竹半围的篱笆墙上有些斑驳老旧,门扉矮小松松垮垮的感觉下一秒就要散架,走在他们前面的几人不过是用力一推,就发出吱啦作响的刺耳声。 陆冬至听着难受,占据高地的望进篱笆院内。 干红的辣椒穿串跟帘子一样晾于房梁,旁边儿是编系成结的大蒜、茄干、笋干和豆角干,还有少许的熏肉、腊肉、风干火腿挂晒在转角处的木架上,底下放了几大坛子也不知是腌制的泡菜还是酱菜。 怎么说,这客栈还真是朴实,猪圈里大鹅拧公鸡,公鸡啄鸭子,鸭子画圈圈,往里看门口还坐了个紧追时髦的老大爷。 …… 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陆冬至淡定的吹了下刘海儿,因着绷带的缠绕,只有鼻孔略感微凉。 拎起小箩筐,余光瞟了眼大魔头,特意选了跟他相反的一边,自认为帅气不减的磨蹭下马。 对此萧逐恨并未理会,待她下马,就继续牵着马儿朝客栈走,也不管人是否跟上,这样子倒是像极了陆冬至刚入血海琼宫之时,爱搭不理。 陆·脸皮不太厚·冬·有些薄·至将小箩筐反背在胸前,顿觉安全感爆棚,亦步亦趋跟上了魔教的步伐。 坐在客栈门口的老乞丐见有人过来,颤颤手巍巍脚,好不容易才拿起放在一旁的竹棍子,手里的陶碗掂来掂去哗啦啦响还缺了个口,嘴里念念叨叨的就那一句话,“一个铜板不嫌多,一个铜板不嫌多,一个铜……” 他阴哑的嗓音满是沧桑,夹杂着铜板的哗啦啦响,诡异吓人又莫名搞笑。 萧逐恨拴马还帮它捋毛,陆冬至站在马厩外等待,被吸引的看了过去,她这一看不得了,震撼的她小心脏都跟着哗啦啦响。 老大爷的整体穿着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破(时)布(尚)烂(前)衫(沿),上半身衣服打补丁打的基本看不出原本颜色,不是红就是绿,不是黄就是紫,其中最为抢眼的还是那块沾了层灰的芋泥粉,下半身乍得一看倒是和谐许多,一条黑到发白丝线要断不断藕断丝连的破洞阔腿裤,衬的他脚下那双草履凉鞋都甚是清新。 当然,这都不算什么! 真正让陆冬至心肝直颤的是他手里拿的那个碗! 铜板堆积如山,掂一下,掉一点,掂一下,掉一点,噼里哗啦掉了一地影响美观不说,神卡卡的居然还有人捡! 走在他们前面的几人路过老大爷,目不斜视一身正气,完全无视他的迷之话语,只是其中一人在踏进客栈的前一秒半蹲屈膝,顺手捡了那么几个铜板,然后若无其事掸了下鞋面的土。 一直到那人进了客栈老大爷都雷打不动的重复着那句,“一个铜板不嫌多,一个……”而他手中的陶碗也就快被掂了个精光。 目睹了此等丧心病狂(捡钱的人)壕无人性(老大爷)的大场面,陆冬至第一反应就是“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第二反应是“人傻钱多还任性!”第三点也就是“我必须做点什么!” 于是她迈开了脖子以下全是腿的世纪末名品小短腿…… 老乞丐掂着手中的碗姿势不变,那比老树皮还多上几道褶的眼尾眯成个缝,似睁不睁斜看向陆冬至暗中打量。 自他二人踏入篱笆院起他就有所分神,江湖奇人异士多,见怪不怪,可这怪到一起去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且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