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杨和恰恰在这个时候补充了一句:“这艘船本是漕运定制,货舱极大,结果刚下水就被挪做他用,钱倒是算在漕运那边了。改装是军械司完成的——最初挪作说的是水师急用。”说到这里他苦笑一下:“这是三年多以前得事了,当时我在漕运那里为官。” 楚亭月大概猜到他一个进士出身的文官为何官越做越小,且与皂吏为伍的原因了。 “协统以为,齐方同知道这些事么?” “我觉得,他一无所知。” “所以,这件事的经过是这样的——蔡祥与李业私吞了一部分地方官‘孝敬’的珍宝,并计划通过王山与五仙教铺就的走私通路销货。李业则秘密记录了详细账目,而且夹带了一批火药。 “李业敢夹带,说明这两批货的收货人是同一个?” “从账册上看,不是。李业记录了他那一批货的收货时间,却没有记蔡祥那些东西转卖的日子——我估计他并不知道。” “他们原本定在什么时候交货?” “就是昨日。” 楚亭月一拍桌子:“难怪!我说那些江湖人怎么那么清楚这艘船暗仓的情况,时间也拿捏的格外准确,看样子就是李业给他们通风报信,恐怕还开了暗路。” 在暗仓里夹带东西,这种事李业一个人肯定干不下来,船上必然有人配合。甚至,介绍了这笔生意的应该就是他们。 李业死了,可他提前做的布置依然生效,这些人照样完成了生意,大概还很高兴少了个分钱的大头,就是想不到对方拿走的并不仅仅是那一点私货。 当下事情闹大了,他们当然不敢吱声。 “协统,当下如果搜查所有军士的物品,有超出正常外的收入的就是配合与盗匪串通之人。” “从李业之事就可以看出,对方下手极狠,没有证据之前,我不想打草惊蛇。” “协统认为杀了李业的就是委托他运送火药的人?” “如果李业没死,昨天案发后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楚亭月想了想,摇头道:“我对此人的性情了解不足,难以判断。” “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会及时止损,承认夹带,将相关人等全部供出,以求在蔡百户面前将功折罪。” “那两个花娘!前日,是他们两个说起了‘金珠奇案’,李业又死的和他们那个版本的故事中的人非常相似。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当晚听过这个故事的人,或者……就是讲故事的!” 她想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当然,也有可能与两人早就相识,如果这样的话,应该更好查。那日说故事的时候,在一边伺候的所有人都有名单。” 杨和一口应下:“对了,你之前着人传信的事已经有了结果。东西带不出来,我抄录了一份。” 到遂昌不久,楚亭月就传信浙江司,请他们查清自谭鸣生前最后三个月是否有传递到浙江按察司、布政司、巡抚衙门的公文。 楚亭月打开一看,没多会儿深深吸了口气。 “怎么样?” “即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得罪五仙教”这件事,意料之外是谭鸣上报的危险分子——兰仙姑。 再一想,玄清真人这些不管之前做什么,现在一心想要朝廷敕封,大有回归王化的味道。兰仙姑恰恰相反,她反对接受敕封,又要在“仙童”之外另创一个“活仙姑”,对下一边施舍,一边常有神异之举,在谭鸣这样一个受过正统佛学教育的人眼中,简直是大写的“邪魔外道”四个字。 “我出来之前,正好看到你给徐郎中的信。这应该就是谭知县的死因。” 楚亭月面色凝重:“县衙做杂役的妇人多是兰仙姑的信徒。” “还有一件事——谭知县公文中提到的兰仙姑的‘神迹’,大部分都是白莲教圣母的手段。” “高矢寒说他们得到董明使出现在处州地界的情报,此人擅长易容,千变身份。遂昌又恰恰在此时出现了两个冯素,两个王山……” “千人千变董千面,我听说过此人,刑捕司早在三年前就下了海捕令。想要做到这一点,除了细致的准备,还需要惊人的天赋,这样的人不可能满大街都是。” “协统,我在想……若是躺在县衙的那个是真的冯素,那么刘婉音之死的原委也就有了。” “冯素的财富应该更在王山之上吧?” 仇杀、秘闻、朝廷争斗,他们设想了很多可能,最后一看,最大的可能反而是最朴素的一种——谋财害命。 “蔡祥说薛暄也在处州府,但是高矢寒认为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