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回 无随以止
他们,其他的修罗们,该何去何从?谁都不知道,连他们自己也一无所知。追求着绝对力量的种族,自然对这些外来者刮目相看。但这足以与弑王之罪对抗么?在他们的心中,什么是更重要的?白涯他们一概不知,只想活着出去。 穿过层层城墙,君乱酒将他们扶上高大的马,说道: “此处交给我便是,我未让他们给城里报信。拿着我的腰牌,城里人应当不会拦你们。我不知那蛛妖在何处,你们问那些侍卫打听便是。” “您不和我们回去吗?”柳声寒问。 “他们不会让我就这么走,他们需要一个交代。”他回头看了一眼城墙上下迷茫的修罗们,转过头将腰牌塞给他们,“你们尽管放心,我应付得来。” “万一、万一不行呢?”祈焕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傲颜,对君乱酒说,“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若是找到他,夺回海神的法器,一定会来找您。或者或者——或者您这边要是忙完了,可一定要第一时间去皇城找我们啊!” 君乱酒摇了摇头。 “我怕是无法接应你们。你们那边,一刻也不敢耽误,毕竟若是在找人的时候惊动了他,让他跑了,可就更加难办了。” “您可太高估我们了。”祈焕笑得很难看,“我们倒是怕他当场和我们打起来。您是不知道,上次我们可是吃了大苦头。” “不会。谁也不敢在修罗的王城里胡闹。” “可是……” 可是修罗的统治,恐怕已经结束了。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再不去,真的来不及了。”君乱酒的声音严厉起来,像是在警告。 其他人自知,这一来一去的对话无非是想给傲颜多些时间。有时间怀念过往时却没有机会,如今误会解开,两人甚至没能静下来好好谈谈,麻烦却接连不断。这让她本来就成了浆糊一样的脑子更黏稠了,转不过弯来。 她只觉得很累,想要休息。但她也很清楚,自己不能休息。 “其实你留下也没什么。”白涯忽然这么说,“你本身就是为了父亲而来,并不是为了这些法器。就算你什么都没有带回去,朝廷也绝不会刁难你。既然你已经找到了将军,横竖都该跟着他,以防不测——我可不是说什么意外,是说你别好不容易撞了大运,又错过了。” 他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实打实地与她分析利弊,只是话不大好听。君傲颜有点生气,想说他几句。毕竟再怎么说,她又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就这样留下,表面上像是为了帮她爹应付这烂摊子——可她又能说什么,能做什么呢?细说起来,又像是她抛弃了大家似的,只顾自己,把接下来的麻烦扔给别人,自己做了甩手掌柜。 “白少侠说的不错……”意外的是,柳声寒也随之附和,“抓到的不该松手,是我们劝你,不是你不帮我们。这里有霜月君在,不会出什么事。” 霜月君此刻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马上,扣了扣指甲,对什么事儿都不着急,不上心。 “我……可是——”君傲颜看了看她爹,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我教过她,什么时候都不该抛下战友。”君乱酒的语气温和许多,“我知道她一定想来……但不知道,她真的来了。是我太消极,轻易就接受现实,不做挣扎,顺流而下。你们随她在九天国这等险境一路走来,是过命的交情。去吧,又不是回不来了。” 说罢,他忽然吹了声哨。这哨声很特别,一般没人会吹出这种调子来。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们身下的马忽然一个个扬起前蹄,绝尘而去,没有给他们留下一点点犹豫的时间。除了几声短促的、下意识的惊呼,君乱酒最后听到的,是女儿歇斯底里的吼声。 “老家伙——活着!活着来找我!” 他忽然笑了,露出一口微微发黄的老牙。死丫头从小到大,真是一点礼貌也没学会。 一路上,祈焕都在给傲颜说,让她别太在意。毕竟老将军位高权重,在武国说话也是有分量的。按照修罗的规矩,即使王死了,他们也得听从其他上位者的命令。王又不是君乱酒杀的?他和凶手也不认识,没道理会刁难他。何况他在武国生活多年,对修罗的性子肯定摸了个门儿清,一点事都没有。 可惜这马跑得太快,路途又十分颠簸。这一路,他几乎是喊着说话才勉强盖过接连不断的马蹄声。有两次,他还咬了舌头,痛得缓了半天。但他不死心,还是继续劝,也不管傲颜有没有在听。实际上她确实听不到几个清楚的字,只能大约跟着意思猜。何况她心门紧闭,就算祈焕当着她的面一个字一个字灌进耳朵里,也不一定能让她听进心里。 不多时,他们回到了武国皇城。这一路上,也踩翻了不少小商小贩的摊子,只是他们无暇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