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逆不孝
入房中。 屋内还和上次她来时差不多,甚至南林郡王躺着的姿势和位置都一模一样,就像他这几个月都不曾挪窝。 她紧走几步,一旁的侍女和太医让开行礼,她顾不上,近前急道:“父亲,您觉得如何?太医,究竟怎么回事?” 南林郡王睁开浑浊的双眼,见到苏宛轩假模假样的“关心”,偏那人给的药还是坑了他,他有气无力地哼道:“你......你这个逆女!” 苏宛轩咬牙,似是病弱站不稳,又似是突然被责骂而委屈,跪下哽咽:“父亲何出此言?!教云安无地自容......” 她余光瞥见那床前熄灭的火炉一角,有指腹大小、叠在一起还未燃尽的几张宣纸——是她的信,看来他根本就没打开看。 “刘太......太医!咳咳......”南林郡王不再看她,转向太医:“请您去回禀、回禀圣人!请圣上裁夺,为本郡王申冤!” “父亲?!”苏宛轩抬头,一脸难以置信,她也看向太医,声泪俱下:“刘太医,这究竟是为何?” 刘太医头皮发麻,正欲说明情况,却见这柔弱郡主一个颤抖,双目微阖,一口气没上来,突然歪倒一边。 “郡主!”老管家和女侍们皆惊呼,忙上前将苏宛轩从地上扶起,刘太医也赶紧取了丝帕,覆在那纤柔皓腕上,仔细把脉。 “咳咳咳...咳!”南林郡王恨恨地连声咳嗽,刘太医额角直冒汗,静不下心来,好半天才道:“天气湿寒,郡主身体又一直不好,刚才惊惧交加,才晕厥的......” 刘太医说完,心道现在郡主头脸俱湿,形容惨白,相比还能骂人的南林郡王,都看不出来要病重的是哪位了。 一边是没落的郡王,一边是声名鹊起的郡主,刘太医果断道:“我现在就给郡主开方子......” “刘太医,您还是照顾好郡王爷吧!”洛钦出声制止,随后对老管家道:“请管家为郡主收拾一间房间,我和玖樱先扶郡主过去休息片刻。” “好的好的......郡主原来的房间一直都有打扫,现在就可以过去......” 老管家叹了口气,着人带郡主主仆去休息,他走到南林郡王身前劝道:“郡王爷,身体要紧,您先保养好身体......” “哼!”南林郡王怒视他,随后对刘太医道:“刘太医,我知你不肯得罪那逆女......” “咳咳......但你也要想想,为医者宅心仁厚,本郡王所受的苦楚冤屈,就这样算了吗?!” “待我亲自告到圣上跟前,你吃不了兜着走!你只需将实情禀告,圣上自有决断!” 这一大段话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说完便挺在床上,闭目重喘。 刘太医只能收拾好医箱,对南林郡王躬身行礼:“下官知道了。” 老管家还蒙在鼓里,一面引刘太医出门,一面询问:“刘太医,郡王爷的病怎么回事啊?为何说与郡主有关?” 刘太医的医箱中,已经装了一瓶酒液作证物,那里面加入了几味药材,一看便是出自行家之手,只是其中有一味苍耳子,是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被混入其中的...... 面对老管家的询问,他叹了口气,只说去给郡主开个方子,让他着人煎好。 老管家将事情前后串一串,面上大惊,追问道:“怎么会是那酒?郡王爷身体一向不好,会不会是......” 他吞下后半句不敬的话,刘太医则摇摇头:“那酒中有一味苍耳,与酒同服会引发呕吐头痛,证据确凿,我这就去太医院回禀院正了......哎,这事恐怕......” 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何会有人实名投毒,还是弑父这样的大罪名。 老管家将刘太医亲自送出大门,风雨还未歇,他在大门处顿了顿,喃喃道:“纯娘,怎会如此啊......” * 苏宛轩房内,她褪下湿衣,玖樱正在她身后擦干她的头发,不多会,洛钦回转,将她刚在院中听到的告知于她。 “苍耳......”苏宛轩沉吟片刻,下了决心:“洛钦,等将军来了,你便去找童掌柜,给我抓药,让他把这几个月以来铺子里所有苍耳的单子收集好,然后你再要一点苍耳种。玖樱,明日开火后,你去后厨给我煎药,把苍耳混在后厨的柴火里。” 洛钦并不是循规蹈矩之人,反而一向视纲常伦理为无物,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她点头应下,不再作声。 反而是玖樱年纪小,吃了一惊,忙问:“可是郡主,这样一来,岂不是坐实了您的嫌疑?” “虚虚实实,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