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青烟飘悬在小祠堂晦暗的屋顶上。 小心翼翼放下牌位,晚余回身。 仇恨烧红晚余的眼,就见她一只手揪住黎情的后脑的头发,一手不住地在腰间摸索。分明是一双纤纤素手却从腰间扯出一条拇指粗的牛皮鞭。 晚余虽出身书香世家,但她却与姐姐晚今不同,素来不服管教。不若如此,后来也她也不会犯下错事害得名声受累,更气得姐姐动了胎气,胎儿从出生就体弱。 心中越是对姐姐和妗妗愧疚,对黎情父女的恨意越刻入骨髓。 她虽是女子,犯下“错”事,可是晚余从未怪罪自己。 玷污女子清白的是男人,怎么就要她承担这千夫所指的骂名。 哪怕失贞,她也没错。 她会听姐姐的话,为了保护自己身子而生下这个孽种。将她那些日夜的痛楚一一奉还。让那身居要职的男人亲眼看着他的血脉在她手下受尽折磨。 于是扬起下颌,扬起长鞭。长臂蓄力一甩,鞭子抽打空气发出爆空声。 啪——空气痛吟。 只是朝虚空一甩而已,就看黎情肩膀倏地瑟缩。 笑容在晚余脸上浮现,随之而来的鞭子再次扬起,高高举起的手臂静静地停在半空中。黎情已经吓得眼睛紧闭,身子都成筛糠样。这副模样显然取悦了施暴者。她轻轻放下蓄力的手臂,用鞭柄一下下拍打黎情的脸颊。 鞭柄撩开她散落前额的头发,那双空洞的瞳孔让晚余找不到复仇的喜悦。 地上,黎情再次抽离自己情绪。疼痛根本伤害不到她。 她匍匐在地上,缓缓露出整张后背,并将一侧面颊贴合在冰凉石板地面上去冷却她被鞭打的灼热的脸。 双掌贴地,她在内心虔诚地祈祷。——如果妗妗的娘亲真是自己的出生害死的,如果妗妗的先天不足之症皆是因为她。她愿意去承受她给别人带来的痛楚,如果鞭笞能让晚余宽慰。 每一丝疼痛都会让捆绑住她的绳索松动一分,而那捆缚黎情的铁链正是她生母亲自给她系上的。 羔羊不会反抗,她不会。 她会露出斑驳的脊背,献上脆弱的脖颈。 与离经叛道的晚余不同,黎情自愿接受宗制、孝道和皇权的教化。 她的道德感太高,但她的母亲不是。 所以母亲便成为这段关系中的施暴者。 啪——鞭子再次抽打空气传来爆空声,随之是皮鞭结结实实抽在血肉上的实音。血珠顷刻在鞭痕上沁出。新旧疤痕交织,整个后背像是满是墨迹褶皱的发黄废纸,无一处完好之处。 瞧着后背那几处新结的痂,明显是涂了上好的化瘀膏。这化瘀膏还是晚余给妗妗的。面上笑容渐冷,晚余手臂挥过了头顶,而后狠狠砸下。 啪——爆裂声比每次都响,震得人耳根都要瑟瑟缩起。 笑容近乎狞笑,黎情这副待宰羔羊的温顺模样更为令晚余失控。她该在鞭下痛哭叫喊,跪着求她放过自己,可是十几年来黎情一次都没有过,她似乎已经认可这种不公的虐待。 流着自己血脉的女儿是个被“阉割”的太监,同他那鹰犬父亲一样。 “查啊,去调查收养你的义父宋成安,去铩除你亲舅舅晚停舟的同袍和师门。科举改制不是挺成功的吗?湮月佥事。” “你只管断黑白,履道义,不顾宋家育你之情。” “且看看宋家倒塌,大厦倾覆之后,能有你什么好处?” “若是宋家没了,你心心念念护着的宋妗妗也多活不过一日。” 话语一次比一次重,鞭笞一次比一次用力。说到最后晚余嗓子吼破,手臂脱力,黎情伏在地上奄奄一息。 她感觉不到地面的冰冷,因为后背火辣辣的疼淹没她的触觉。 耳朵嗡嗡奏鸣。 咚——咚——咚——亢奋的鼓点从地面传来,但黎情知道并不是,是从她紧贴地面的胸口传来的跃动。 晚余觉得她在发抖,其实只有黎情知道那是兴奋的战栗。兴奋到神经不足以控制躯体,这对从小习武的她而言是少有的。 披头散发的黎情笨拙地转动脖颈看向小祠堂的门。 往日紧闭的门,唯有今日嵌开一条缝隙。 “动手。”一声有别于屋内两人的嗓音响起。 霎时间,黎情猛地双臂张开,五指撑地,手臂肌肉绷紧,几乎是从地面上弹起,不给晚余一丝反应的时机就将其钳制住。大拇指按住颈侧的脉管,食指中指扣住晚余的喉咙。 晚余从最初的慌乱很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