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宿
“陛下?”影冥的声音唤回了金凌鸢缥缈的思绪,“回宫吗?” 金凌鸢复杂的神色逐渐清明,他回过神,抬手轻捏眉宇,淡淡回应:“回。” 低调奢华的金丝楠木马车行驶在早已幽深寂静的京城街头,马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夹杂着马蹄声在这黑夜里显得尤为清晰,皎洁的月光掠过马车,拉出雅致的斜影。 “影冥。” 马车内忽的传出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 影冥坐在马车外沿,正驾驶马车。闻声,他轻轻侧头:“皇上?” “待送朕回宫,你且速速去查丞相府苏管家的底细。” “是。”影冥话不多,观察力却极其敏锐。今日刚达丞相府,他便感应到了皇上对苏管家的不满。 二人简短的对话已然完毕,漆黑的京城街道又恢复了诡异的宁静。 当马车经过一处幽深逼仄的小巷,深处隐隐传来一道极其虚弱的闷哼声。 金凌鸢轻轻掀开车帘,露出一丝缝隙,朝声音的来源淡淡望去,忽的,一道诡异的红光若隐若现。 “停。” 影冥拉紧缰绳,极速停下。只见金凌鸢掀开门帘,一跃而下:“就在这儿等朕。” 虽有疑虑,可皇命不可违,影冥只能在马车附近提高警惕。 金凌鸢向小巷疾步而去,随着小巷深处越发狭窄,光线也愈发昏暗,连泼洒的月光都失去踪迹。 金凌鸢走至一处杂草堆旁停下脚步,上方躺着一个人形黑影。黑影隐没在黑暗之中,只有额间隐隐散发着一道赤红的弱光。那道红光,显露出一个“鬼”字。他面色潮红,额角冒着细汗,就连双侧发鬓都被浸湿,紧紧贴在他暴露出来的几处肌肤上。虽看不清他具体的五官,金凌鸢却笃定他就是朱雀七星宿之一——鬼宿。 “你是否今日及冠?”金凌鸢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他的视野在这黑暗之中逐渐得到适应,他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躺在杂草堆上的青年男子。 那人意识开始涣散,隐约中听到金凌鸢的问话,他沙哑着嗓音回答:“是......” 他浑身上下似是被熊熊大火灼烧,似热亦疼。 金凌鸢轻蹙眉头,从怀中拿出一枚刻有“鬼”字花样的赤玉戒,缓缓蹲下身来,拉起那人的手为其带上。 那人刚戴上这枚戒指,症状便瞬间消失,他额间的红光亦逐渐消散,隐没其间。他的意识渐渐回笼,睁开蒙顿的双眼,声音虚弱无比:“谢谢恩公……” 救他于水火之中的那人背着光,朦胧中看得并不真切,只听他的声音不夹杂任何感情:“若真要答谢,不如跟着朕。不论你从前种种,往后,更名鬼宿。” * 古色古香的桃木床榻旁,小案桌上摆放着一盆刚点燃的檀香。烟雾缠绕,香气撩人。 苏月尘刚沐浴完毕靠躺在床沿边,肚子便开始咕咕直叫。 她这才反应过来还未用晚膳,感情这苏家无人通知自己用膳? 房门声敲响,秀荷的声音隔着红木门传入内室:“小姐,沐浴完毕秀荷便为您擦药吧?” “秀荷,快快进来!”苏月尘直坐起身子,眼巴巴地朝房门方向望去,颇有一种望眼欲穿之感。 秀荷绕过屏风隔断,掀开珠帘踏入内室,苏月尘急匆匆地开口询问:“秀荷,何时用膳?” 秀荷一愣,表情变得些许不自然:“小姐……方才奴婢去问了苏管家,他说、他说时辰过了,已无余膳……” 见秀荷如此说,苏月尘瞬间沉下脸来:“虽说我为庶女,可好歹也是丞相府的二小姐。本小姐还未找他算迟迟不为我主仆二人开门的账,他倒是想着法子让我再度难堪。” “三年前就是他带头一口咬定是你将大小姐推下水的……” “嗯。”苏月尘记忆中有这个片段,她本想做个混吃等死的咸鱼,奈何现实不允许,“不就是无余膳了吗?庖厨在哪里?咱们自己做。” 如今填饱肚子要紧,至于其他事,她需得从长计议。 偌大的迎春苑因常年无人打扫,杂草丛生。 夜色降临,月光泼撒而下,院子里的海棠花瓣漫天飞舞,铺了荒草,映红芭蕉。 苏月尘跟随秀荷的脚步,弯弯绕绕,到达庖厨门口已过巳时。 门口只留了一道门缝,轻轻掩饰屋内的景象。内里烛光灼影,暖暗幽寂。 随着吱呀一声响,那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一只小麦色的修长大手给轻轻推开。 “二小姐?”面前的少年郎身着粗织麻布,身高七尺,单手端着一碗葱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