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考试分三场,每场三昼夜。 众学子进入号舍后,监考上锁,第一场考试正式开始。 这场考的是八股文,题目选自四书五经,是三场考试里难度最低的,只要认真温书,都能取得不错的成绩,拉不开太大差距。 偏偏就是这样一场考试,有人出了岔子。 日头升到正中,顾南言答题渐入佳境,忽然一声噗嗤声打破了考场的寂静,好似平地起了一声雷,随后噗嗤不断,紧接着阵阵浓烈的恶臭味自后右方传来。 几秒钟的功夫,粪臭味如龙卷风席卷考场各处。 “勿喧哗!”监考官一声怒喝,喝止了一连串的好奇唏嘘,以及探脖子张望的视线。 随后整齐的踢踏声汇集一处,是官兵们前去处理问题。 再然后,几个官兵抬着一个考生向外走去,行至转角处,一道紫红色的衣角无比清晰地映入顾南言的视线。 “啪”—— 袖子带倒了两只毛笔,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顾南言瞳孔微缩盯着官兵远去的方向。 那角紫锦色的衣袍,近几天总在他眼前晃,是张二痞。 路过拐角处时,张二痞似有所查,两根手指无力地朝顾南言的号舍方向晃了晃,在顾南言的眼中留下一道虚弱的残影。 粪桶也被官差们抬了出去,所经之处考生们纷纷掩住口鼻,甚至偶尔传来一两声“呕”地声响,不知道谁吐了。 号舍内配有床褥及粪桶,吃喝拉撒都要在窄小的屋内解决,哪怕是发生火灾,号舍也绝不可能开门,除非考生主动放弃。 而如果选择外出如厕,那么试卷上就会被标记上记号,代表此考生考试期间去过茅房,这样的试卷主考官基本不批的。 也就是说,不管张二痞还会不会回来,都相当于放弃了本次科举。 ——“顾兄,李兄的烀饼不错,你不吃就便宜我了!” 早上张二痞从他手中抢烀饼的场景历历在目,张二痞也只吃过李高炎的烀饼。 时间不等人,直到脚步声消失不见,顾南言长长吐了一口浊气,又继续投入到答题当中。 无独有偶。 也就约莫一刻钟的功夫,熟悉的粪臭味再次传来,只不过没有刚才那么浓郁,也没有听到响亮的噗嗤噗嗤声。 顾南言拧着眉,手掌渐渐捂住口鼻。 这回的气息,明显是从他隔壁传出来的,虽没刚才的气息重,臭气却直轰他脑门。 而他隔壁,正是王楚越王七郎,和张二痞同样吃了李高炎的烀饼,只不过吃的没有张二痞多。 王七郎是有真才实学的,不会像张二痞那样弃考,于是这臭味,便在整座贡院上空飘荡了三天之久,直到第一场考试结束。 一般来说,考场第一天不会有考生行拉撒之事,大家都是十年寒窗苦读,一朝进了考场,连水都不敢多喝一口,生怕影响作卷答题,像这样一个上午出现两次粪臭味,可真是稀罕。 觉得稀罕的人里,自然不包括李高炎。 李高炎这会儿正暗自得意。 他所在的号舍,看不到张二痞和王七郎的位置,照着所下泻药的分量猜测,被拉出考场的那个,定是顾南言无疑。而一刻钟后出现的那股粪臭,定是王家七郎。 足以使三匹马拉稀的巴豆粉,不只能让顾南言弃考,估摸着后两场考试根本恢复不过来。而那王楚越,就算强撑着答题,精力必然跟不上。 一下子干掉两个劲敌,李高炎春风得意,似乎已经对看到红榜上题有自己的大名,而顾难言和王楚越只能痛哭流涕的情景。 连带着手下的毛笔都挥舞得更快了些。 空气中的味道怎么能叫臭味呢,那是引领他通向举人之路的迷迭香。 · 九天七夜考完三场,顾南言收好东西,于漫天臭气中两袖清风而来。 路过人群,大家纷纷捂住口鼻为他让路,小声议论原来第二个拉肚子的倒霉蛋竟是这样一位光风霁月的公子。又有人说他算什么公子啊,不过是个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罢了。 于是又引发一轮热议。 直到王七郎脸色蜡黄地捂着肚子从顾南言隔壁的号舍挪动而出。 王家七郎惊才绝艳,是河间府年轻一辈的翘楚,众秀才将掩住口鼻的手掌拿下,正欲同他打个招呼,一阵更加浓重的臭味直扑脑门。 “呕”声一片。 眼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现在看来,第二位拉稀的仁兄并非那个靠女人吃饭的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