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谁也没想到,新娘子竟然当众揭盖头,一时之间全都愣住了。 “小姐,你……”霜儿大惊,捧着苏紫萍的红盖头手足无措。 苏河政连忙站起身,急色道:“萍儿,不可无礼!” 苏紫萍淡定地扫视了一圈,堂上人的表情目瞪口呆,精彩纷呈。 对待有礼的人自然不会无礼,对待无礼的人么…苏紫萍勾唇一笑。 “二伯公,我今年十七,懂事得很,不像您,三天两头唤狐朋狗友去酒楼白吃白喝。”这位被唤作二伯公的老者,赫然就是刚才责备苏紫萍年纪小胡闹的老人。老者被拆穿,满是褶子的脸霎时一阵红一阵白。 还没完,苏紫萍转向下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男人,面带微笑:“五叔公,那秀才再好,我瞧不上,这乞丐再穷,我养得起他!我想嫁谁就嫁谁,轮不到别人来指点!”这位络腮胡子,正是刚才嘲笑全景县城都在看笑话的男人。当众被晚辈讥讽,脸一下子黑成了木炭。 “大堂伯,男人长得好看,靠脸吃饭也没什么不好,比如我相公,玉树临风,美如冠玉,我单看着,心里头就舒坦!” “还有三堂叔,您妹婿家的儿郎,常年住在青楼的那位?可惜了,我看不上烂黄瓜,也不想得花柳病,注定没有这个福分高攀了!”这位三堂叔,正是刚才替苏紫萍梳妆的三婶母的丈夫。要不是看在三婶母的面子上,苏紫萍非得呼他一脸猪头肉。 一番话骂得众人脸都黑了。 白胡子老者反应过来,哆哆嗦嗦地指着苏紫萍质问苏河政,“河政啊,你这姑娘还没出嫁呢,胳膊肘已经往外拐了!到底有没有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 苏河政也怔怔的,似乎纳闷女儿什么时候口才这么好了。虽说他也被长辈亲戚们搞得头大,但毕竟是族中长辈,撕不开脸面,眼下女儿一通输出,倒遂了他的心意。 骂归骂,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思及此,苏河政板起脸,一本正经地打了个岔,“萍儿,速速拜堂,莫误了吉时!” “新郎官还没来怎么拜呀?”苏紫萍嘟囔道。 “小姐…”霜儿轻轻拉了拉苏紫萍的衣袖,“姑爷就在您身后呢!” 身后?苏紫萍的脸僵了一瞬,卡点似的,一点一点回头望。 此时正是戊时一刻,夕阳余晖,顾南言站在晚霞里,一身红衣,身形玉立,朗目疏眉,目若灿星,就像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俊美书生,更像无暇璞玉熔铸而成的完美人像。 当真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青年款步上前,接过霜儿手中的红盖头,轻轻盖在苏紫萍头上,从容地缓声道:“娘子,拜堂了。” 声音温润好听,带了几分沉稳的气质,又有几分安定人心的力量,苏紫萍一下子就平静了。与此同时又有些懊恼自己太过冲动。不愧是做过乞丐的,心性就是坚韧,不止对别人的嘲笑置若罔闻,就连自己这么维护他,都好像木头一样,没什么反应。 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倘若她看得再仔细些,就会发现,顾南言眼底的眸光较平日有些许动容。 一场风波很快过去,众人即便再有不满,也不敢轻易发泄出来。拜堂仪式一完成,苏紫萍就被霜儿扶着进了洞房。 “成亲可真是麻烦,累坏我了!”一进门,苏紫萍就将盖头扯了下来,大大咧咧地往床榻上一靠,要形象没形象。 霜儿目瞪口呆,“小姐,您怎么又自己揭盖头了?不吉利啊!” “本来就是走形式,无所谓的事。”苏紫萍满不在乎地抓起喜盒里的苹果,毫不淑女地“咔咔”啃起来,“好霜儿,饿死我了,你去厨房,帮我弄点热菜。” 霜儿见劝说不动,无可奈何地听令行事。 顾南言进门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新娘子早已掀了盖头,脱了吉服,只着一身粉色单衣,娇俏可人自不必说,只是一手拿着鸡腿,一手啃着鸡翅,着实有些不雅观。 “都散了?他们没再为难你吧?”苏紫萍问。 顾南言踌躇片刻,从架子上抽了一件长衫披在苏紫萍肩上,缓声道:“拜堂时多亏你为我出头,酒席上无人灌我酒。” 他没说的是,那些人个个避他如蛇蝎,躲还来不及,更别提喝酒了。 苏紫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你且宽心,我既捡了你,自然不会让你受委屈。”朝顾南言微微笑了下,又道:“明日我就去酒楼帮忙,挣钱供你读书,届时你有了功名,那些人自然不敢小瞧你。” 话一出口 ,苏紫萍就觉得不对劲了,届时顾南言有了功名,两个人也就和离了,苏家这群没有分寸感的亲戚,怕是连拍马屁都找不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