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五

小皇帝耳朵可疑的一红，完全忘了自己为什么而来，支支吾吾：“儿臣派婉儿去江南考察了。”

卫轻乐叹：“你倒是舍得。本宫都舍不得那么久瞧不见她呢。”

“……”小皇帝羞的满脸通红，随口扯了个还有政务的由头便跑了。他始终记得卫轻乐叮嘱，不到十六不可考虑这些事情。

等跑到御书房了，小皇帝这才反应过来：上当了！他不是原本该去跟母后讨论摄政王婚事的吗！

待晚膳时，他一定要再同母后说说！

小皇帝下定决心，晚膳时，靖王定会来陪母后用膳，那时他一定要当着两人的面说这件事情！

然而晚膳时，小皇帝依然没找着合适机会开口。

而立之年的摄政王哄起他母后很有一套，不知从哪掏出一套木雕的玩具，拼在一起后便是整个大赵版图，若是将其中关节打通拼在一起，又可视作一只栩栩如生的虎兽。

卫轻乐十分喜欢，爱不释手地立刻拼了起来。

赵谨见摄政王坐在一旁，眼里带笑耐心看着，时不时提点两句。

两人的低声交谈偶尔传过来：“这东西挺不错啊，你上哪弄的？”

外头声名赫赫的摄政王，在太后跟前如毛头小子，挠了挠头：“这不是也没电脑可以玩，我就业余琢磨些娱乐活动，找了个工匠跟他说了下想法，剩下都是他弄的。”

“手艺不错。改天可以让他雕个大富翁玩玩。”

“……对啊。我回去想想还有什么桌游。”

赵崇说着说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一回头，才发现小皇帝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他满心都想着桌游，也没把小皇帝眼神当回事，招招手把人喊过来，塞了个玩偶到他手里：“叔父给你做了个小玩意，叫俄罗斯套娃，你自己玩玩看。”

小皇帝捏着手里的玩偶，听不懂什么叫“桌游”、“电脑”和“俄罗斯”。

赵崇打发了小的，扭头又去问卫轻乐：“你还记得狼人杀三国杀规则吗？要不也做个狼人杀什么的？”

“我哪里记得……”

赵谨低头去看手里的套娃。

那娃娃显然是照着自己的模样雕的，金冠龙袍，身上用金线描了五爪金龙。娃娃肚腹处似有切痕，赵谨摸索片刻，顺着一扭，里头更小一枚的娃娃便出现在眼前。

大约是两年以前的他，仍是金冠龙袍，只是看着模样更可爱些，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

再扭开一层，是十岁的赵谨。金冠换了玉冠，龙袍换了一把玄铁佩剑——那年卫轻乐亲自命人替他打的。

再往里打开，竟然还有八岁的赵谨，六岁的赵谨。那时他随卫轻乐在边关，五年不曾见过靖王，可靖王却凭着想象，补上了那五年的空白。

不过佩剑被换成了木剑和笔——大概赵崇猜测，那时的小皇帝应该在习武、替卫轻乐给靖王回信。

而最里面，是初见时，不到五岁的，小小的赵谨。

一身华服，眼神懵懂，两手空空。

是赵崇亲自牵起他的手，把他交到了卫轻乐手中。

时隔多年，小皇帝忽然从遗忘的角落，找到了当时赵崇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别怕，”他说，“以后你有家了。”

小皇帝捧着手里的套娃，仔仔细细地套了回去。

算了。

小皇帝看着脑袋凑在一起的靖王和太后，心想。

我无父母，靖王无妻，母后无夫。

我们三个，正好凑成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