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飘漾
周一的那节课,陈亘来得尤为早。 原因无他,既不是怕闹钟没响,也不是怕又会迟到,只不过是因为前一天郑弥的一句话。 那天上午酒醒后,他也是难得的窝在床上,捣鼓着手机搜了老半天才找出个保存玫瑰花的方法,本来是想着自己去做,可他又怕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最好还是出了门,找了附近的花店帮忙。 P大附近花店还挺多的,他选的刚刚好就是后街那家咖啡馆旁边的花店,也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心理,就是双腿不听使唤地走了过去。就像他当初在那场雨幕里不明所以地走进那家咖啡馆一样。 当时的他,明明都已经走过了那家咖啡馆,却又因为窗边的一个意外又重新折返回去,等买完咖啡回到家后,他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那杯咖啡整个人都懵了,本来就只是想着出学校拿影音室的钥匙,拿完了就回家睡觉的,毕竟他又熬了一天一夜。 可看到那杯咖啡,陈亘自己都无语了。 到现在他都还没想明白当初是为什么要重新回去? 他把花送给了花店处理,又进了那家咖啡馆,坐在当初郑弥坐的那个位置上,看向窗外。 咖啡馆外口栽了一颗梧桐树,树干粗大,一看就是有点历史的老树,二月天的季节里,梧桐叶早就掉得七零八落,忽然卷起一阵疾风,地上飘落的树叶被吹得漫天飞旋,像是春天飘漾的樱花,陈亘心中顿时升起一种莫名的雀跃和兴奋,掏出手机连忙拍了下来。 疾风很短,大概就十几秒,结束也再没有重来。 陈亘却有点震撼地盯在原地,直到工作人员把咖啡拿来。 他看着刚刚拍下的视频,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发给郑弥,好在这回大脑的理性占了上风。于是,他终于破天荒地发了人生第一条朋友圈。 盯着那条朋友圈看了老半天,只等来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吴聿:你没被盗号吧? 陈平野都难得的讲了声哥:哥,你怎么了? 昨天刚加上的许一林倒是不熟悉陈亘以前,于是还颇为关心的评论了一句:风好大啊,你没事吧。 接下去就是其他各种对他发朋友圈的惊讶和对风大的感叹。 啧,没一个是他想要的。 半小时过去,陈亘的咖啡都快凉了,也没看到那个他备注的郑立春的半条信息。 垂眼叹了口气,一股脑的直接把那杯咖啡干了。 宿舍里,孟揽月刚和许一林聊完,刷了刷朋友圈就看见,昨天加的那位醉酒少爷发的那段视频。 孟揽月点进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有热,喊了句正在码字的郑弥:“郑弥,陈亘发的那条朋友圈是个啥意思?” 郑弥敲键盘的手指一顿,茫然的抬头望过去,总觉得朋友圈和陈亘好像连不起来:“朋友圈?陈亘?” “陈亘是谁?”沈枝出声问了句。 她们寝本来是四人寝,因为还有一个室友去了国外,就彻底变成了三人寝。她们三都是文学院的,但大一入社团的时候,那两人都加入了文学社,就郑弥一个人去了电影社。 孟揽月双手撑在床栏上,回她:“就郑弥上次说的那个桃花,”说着看着郑弥的眼神又继续说,“不过现在郑弥说他俩是朋友。” “噢,”沈枝看着孟揽月笑了,“原来是朋友啊。” 中国文化是真的博大精深,一个简单语气词郑弥都能听出一堆的表达。 她也懒得解释了,拿起手机看了眼陈亘的朋友圈。 狂风席卷天地,树叶盘旋飘扬,郑弥想如果能站在那阵风里,张开双手,迎面而来的是疾风的回抱,那是一种来自大自然的浪漫,来自世界的奇特,来自镜头主人对生活别样的观察。 郑弥无声笑了笑,难怪陈亘会选择电影。 他拍东西,除了有意境美之外,还能从镜头和画面中感受到来自他心底的那股旺盛的生命力,在他的镜头下,万物都是有自我意识的存在。 另一头的陈亘拿着做好的干花,慢慢悠悠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手里握着的是他不知道低头看了多少遍的手机,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真是不明白自己在干嘛啊? 怎么感觉跟个小媳妇在等一个不会回消息的男人一样呢? 无语!真是无语! 他愤恨地掏出手机刚准备进微信把那条朋友圈给删了,就看到底下最新的一条评论。 郑立春:真不亏是陈大导演,拍很浪漫啊。 他终于是阴转晴般地笑出了声儿。 没错,明明就是浪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