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垂泪
林逢月亲生父母留给她的五百亩良田位于京城西郊五十里外,这些年来,田庄的事一直由生母的陪嫁周妈夫妻俩两帮忙料理着。 每年春天,周妈都会让儿子周勇到林府接她去庄子里住上三天,摘些田里的新鲜瓜菜给她吃。 近两年逢月大了,周妈便将田庄的账册都交给她管着,临走前再备上一小箱银两,让她带回林府傍身。 春分过后,草长莺飞,绿意更浓。 逢月流连于田园风光,又舍不得周妈,三日之期已经到了还磨磨蹭蹭地不愿回府,周妈好说歹说才动了身,回到林府时,已是红日西垂,金沙遍地。 刚一进府,院子里的场景着实令她愣住片刻。 系着大红绢花的箱子堆的如同小山一般,小厮们正忙着将箱子一个个扛到后院去,侍女躬身清扫着散落在地上的红色双喜字。 逢月忙唤了个侍女过来打听,竟然说是定远侯府送来的聘礼。 聘礼?难道姐姐的亲事没有推掉?想必是爹娘碍于衍王和侧妃的颜面,实在不好推脱,强迫姐姐嫁给那个苏景玉的。 想到姐姐那日眼含着泪跑开的样子,逢月轻叹了一声,慢悠悠向房中走去,心里闷闷的,像是堵着一团棉花。 巧儿不在,房里静悄悄的。 逢月放下钱箱,打算更衣过后去看看姐姐,即便无法宽慰她,哪怕陪陪她也好。 她抱着一套淡青色的襦裙正准备换上,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响到门口,透着股焦急与不安。 “二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巧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胸口道:“定远侯府来下聘了,聘书上是小姐你的名字,婚期都定下了,就在十天后!夫人刚刚叫我过去,说明日一早会请裁缝来府上为小姐量身定做婚服,吩咐我早点叫小姐起身呢!” 林逢月惊的双眸震颤,心里翻江倒海,指甲深深地嵌入手中的淡青色襦裙里。 明明是给姐姐定下的亲事,怎么会突然变成她的?怎么会? 难道是爹娘不好推脱衍王府出面撮合的亲事,又不忍心让姐姐嫁给苏景玉,所以让她替姐姐嫁过去? 难怪这些天姐姐总是避着不见她,难怪…… 巧儿急的小脸揪成一团,虽然她没有亲眼见过那位苏世子,但那日跟着逢月去泰安堂时,顺子那些无礼至极的话,以及逢月见到苏世子后羞愤难当的样子,足以说明他绝不是什么好人。 “二小姐,现在怎么办啊?” 怎么办?苏家下了聘,这门亲事已经无法挽回了。 逢月无力地扔下襦裙,缩在坐榻上,将脸埋在膝间。 夕阳的余晖渐渐收拢,窗棂透进来那一抹亮色彻底散去,清冷的夜色压在她单薄的肩上,更显得无助与凄凉。 巧儿垂头丧脑地捡起襦裙收好,点了盏灯放在榻边,听见敲门声转头,拉拉逢月的衣袖,带着颤音唤了声,“二小姐,大小姐来了。” 逢月抬头,眼中泛着盈盈水光,向神色不安的巧儿僵硬地提了提唇角,示意她先出去,目光望向林玉瑶,淡然道:“姐姐。” 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刻,林玉瑶不禁垂眸,在距离她三尺之外站定,声音虚浮着开口:“你就快要嫁去定远侯府了,我过来看看你。” “姐姐早就知道对不对?”逢月双手抱在膝间,眉眼间笼着一层阴云。 林玉瑶咬唇,微垂的眉梢显出几分歉疚,“是娘不让我告诉你。” 她片刻后抬眸,“逢月,你自小与我一起长大,我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分给你,小时候也是我求着娘让你进私学你才有机会读书的,这次就当你帮我,好不好?” 逢月眼眶泛红。 没错,从小到大姐姐玩够了,用腻的东西都会转送给她,她从不介意,身为林家养女,本就不该跟众星捧月的姐姐争什么,只要姐姐心里有她就够了。 小时候她想跟着姐姐一起读书,也的确是姐姐开口求了娘,她才有读书的机会。在这座林府中,姐姐是她儿时唯一的玩伴,也对她最好。 若是那日姐姐哭着求她代替她嫁给苏景玉,即便她百般不愿也会答应她,最令她难过的,是姐姐竟然跟着娘一起欺瞒了她。 无尽的酸楚涌上心头,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委屈、抱怨顷刻间随着微哑的嗓音发泄出去:“姐姐,你不该瞒着我的!” 林玉瑶从未被逢月这样指责过,登时又羞又恼,眉间一簇,气的声音微微颤抖。 “逢月,伯父伯母生前给你留下田产,周妈也一直对你忠心耿耿,你并不算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伯父生前把你托付给我家,不过就是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