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四章 三七来人
“枍哥儿蓁姐儿说到底是姓沉,蓁姐儿也小,出殡头天去一趟,也算全了礼数,枍哥儿逢七去上上香磕磕头就行。” 赵氏顿了顿又说:“至于你,怎么说你头上还挂着沉家妇的名号,总是要为孩子为沉家想想,灵堂就别往上凑了,其他事能帮就多帮衬些,孝心尽到。” 陆风禾点头,不光为沉家为孩子计, “那爹和哥哥那里?” 赵氏叹了口气,“你叔祖母向来妥帖,她什么都计算进去了,给他们去信便可,丧仪家中自会准备。” 陆风禾叹气,是呀,叔祖母什么都算好了。 本朝虽然重孝顺,但丁忧一事也只是斩衰、齐衰才有的,至于后面的,并未做出要求。 像陆三爷、陆四郎这样的堂侄从孙,有孝心的奔丧服孝也就够了,若是遇上关系一般的,不服孝也不是没有。 陆风禾同赵氏说了叔祖母骤逝的隐情,赵氏大为震惊,凭心而论,这事到了她头上,她能豁得出去行这样的事吗? 这个办法虽然笨,但,也不失为好法子,忤逆长辈也是不孝,不守孝服丧也是不孝,但不孝同不孝也是不一样的。 一个最多被人议论两句,一个确实要被戳嵴梁骨的。 母女两相顾无言,老太太真真是,死,都是为了儿孙。 “这些事就不必同你父兄说了,我们全了礼数,尽心尽力把老太太的后事做好。” 陆风禾吃了两盏茶,赵氏又催着陆风禾去歇会。 “下晌又得过去,什么时候能回来也不好说,说不定今晚就要跪灵了,快去歇会吧。” “娘也歇会,蓁姐儿有乳娘呢。” 赵氏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也同枍哥儿说清楚,西府出了这样的事,多少会顾不上府里的事。” 陆风禾应下,便回了拙朴院,倒不是不能在赵氏那里歇,主要是事出突然,她还有事要处理。 第一件就是赶紧给京都去信,别让郡王爷去码头空等孙儿孙女。 这段时间院子里的事也得安排好,带孩子,陆风禾还是比较放心翠芝,翠芝这段时间就守在院子里,照看蓁姐儿和枍哥儿。 还得让人给货行和金宝去信,货行已经走了两船货了,孙贵掌柜去了江宁铺子上,王亮却带着人往荆湖两路去了,看能不能收到粮食。 都说江南是鱼米之乡,可要说稻米,还得看荆湖两路,大雍粮税一半来自荆湖两路。 若,荆湖是荒年,那下一年就是其他地方处处丰收,也会青黄不接。反之,荆湖若是丰收,那下年就是有点什么天灾,也不至于做捉襟见肘。 今年未曾听说荆湖两路有大的灾祸,当是丰年,王亮便准备带人去碰碰运气。 转眼便到了三七,三七是个大七,也是孙氏停灵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大七,西府请了僧道彻夜为其诵经礼忏,儿孙子侄需要跪灵。 陆风禾带着枍哥儿去给孙氏上了香,自己跪了一炷香的时间便退出了灵堂。 小孩子懵懂不知事,也没人会拘着蒙童,枍哥儿跟在陆风禾身边没一会就跟着表哥们往前院去了,陆风禾让石头跟好了枍哥儿也就没有多管。 自己则去了旁边的院子同其他歇脚的族亲女卷略坐上一会,当然这个坐就不是单单吃茶歇脚闲聊了。 办一场白事,纸钱元宝没有嫌少的,虽然铺子里也有现成的,但为了表孝心,女卷们若是无事做时,总是会拿起一叠纸,或一张一张将压制在一起的纸钱分开,或折金银元宝。 陆风禾是个不大会折纸的人,只能拿过一叠白纸压制的圆形方孔纸钱来搓揉,使其张张分开。 不管瘗埋在土、悬挂在木、抛掷在水、焚烧在火,还是升空在天时不至于一摞一摞的。 有族亲说起,“说起来,我过来好些天都没见到七从婶。” 都是一个姓,亲近一些的叫堂,有些实在太远,选得分不清到底是曾祖父是亲兄弟还是曾曾祖父是兄弟的,都会称一路从。 有人小声嗤笑,“老太太就是被她气死的,她有什么脸……” 又有一道老成一些的声音打算她们,“慎言。” 这时一位族亲媳妇也抻着衣裳走了进来,膝盖位置有些凸起,显然是刚跪了灵起来。 陆风禾也没抬头,她是在同族亲往来不多,屋里的人她扫了一圈,就对一两个有印象,还不分得清到底是同辈还是差了辈儿。 进来的那位媳妇子径直坐到了陆风禾身边,还客气地喊了一声,“十姑姑。” 陆风禾抬头,来人年纪看起来甚至还比她略大一些,她没甚印象,但人家都招呼了,陆风禾就是不认识也得搭个话。 “快吃杯茶歇歇。” 那媳妇子是个精明的,一看就知道陆风禾并不认识自己,“十姑姑,我是大族老家的曾孙媳,你可能不大记得我了,我嫁过来不到一年你就去了京城。” 大族老陆风禾是知道的,目前陆氏最年长的族老,百岁老人,耳聪目明却从不多事,也就族中祭祀时会露露面。 那媳妇子还在说:“我确是知道你的,我娘家是苏州朱氏,你小时候我就在苏州见过你。” “原来还有这种缘分。”陆风禾说。 “你叫我娟娘便是了。” 陆风禾点头应下。 这媳妇子虽不甘心,看出陆风禾并没有闲聊的兴致,便也停了话头,吃了两盏茶,一块点心,拿了一叠纸在折元宝。 陆风禾把手里的纸拆开了,正准备放回去,便有人来找。 “十姑娘,京都郡王府来人了,在前院。” 陆风禾心下一惊,难道送去京都的信没送到?怎么派人来了,还找到了西府来。 陆风禾带着青菱匆匆赶到,来人是郡王爷跟前的长随,陆风禾见过,却没打过交道,连叫什么名儿陆风禾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