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嫁祸
/br> 朝野宗室一天之内上了数百道折,言匪首胆敢染指皇银,乃是不敬圣上的大罪,不论数额,都该立刻凌迟,方显皇室威严。 无需元夕再费什么心思,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于天子座下,无人提及自己被盗了多少灰产。字字为替百姓讨公道,句句为给皇室争脸面,已经迫不及待帮她将这桩罪名脱给匪首。 他们压根儿不在意区区万两赈灾银的下落,他们只在意,那憎恨之人,是否能以最快的速度被凌迟于街头。 听闻那日朝上,秦丞相全程黑着脸,到最后也未能参上那封写了元夕名字的状折。 是老天爷,要帮她元夕啊。 “殿下既已得偿所愿,该履行你之前的承诺。”弧柯抬指,推开桌上的酒,放上一纸商股契。 “此后,这境月楼最大的东家便是殿下。” “弧先生,你还真有生意头脑。”元夕不犹豫,提笔签下自己姓名。 是交易,便有代价。弧柯替她献计,要求事成后她以市面上十倍的价格,收走他手中所有境月楼的商股。 “别说,男人我会玩,经营戏楼,我真怕玩不明白。”元夕嘴上说,手却按进红印泥,结结实实留下手印。 这不是一笔小钱,元夕会答应,也因看过境月楼的账目。哪怕是十倍,等日子一久,只有赚,没有赔。 不过这人要钱也好,她能给。花钱能解决的事儿,才真的不算事儿。 “鄙人将离京,走前抛产赚份快钱罢了。这戏楼我不常来,殿下若有疑问可询陈市泽,面上,他是这里的头家。” “看来你也当惯甩手掌柜。”元夕嗔笑:“这东家换做我,依然甩手而已,世人皆知我喜欢出入风花场所,名声本就不好。若再叫旁人知道我盘了座戏楼,名声怕要彻底扫地。” 帘子隔去座隙密语,外头热闹不减分毫。 方樱眼见长帘拉起后没有动静,失神般想要冲去。 即便不知如何面对,她仍想要亲口问一问。问师父这几年究竟去了哪里,为何从不来看她,又为何背叛她,把埋骨山的地图送给程长弦。 破庙是她的第一个家,埋骨山是第二个。 彼时她练刀太专注,失足掉入一座隐匿无人的荒山洞,师父赶来救她,她却满不在乎拍去膝盖破皮处的灰尘,兴冲冲同师父讲,此后想住在这里。 “为什么想住在山里?”师父站在她身边。 “因为没人喜欢住山洞,都怕被冻死,这样,就没人跟咱们抢地方啦,还能帮师父省下租房的钱呢。”方樱张开短短的胳膊,稚音回绕硕大的山洞中。 师父难得笑了:“那若有人来抢,你如何应对?” “应对……”方樱抠抠手,头两侧的小啾啾为难地摇晃:“我不知道。” 师父背着手,在山洞里探看一下午,解下腰间长刺,在地上框出一方地图:“这里有许多小洞道,加些机关,可以当暗道,会安全很多。” 他认真画着蜿蜒曲折的线,看的方樱满眼崇拜。 “好厉害,我以后要变成像师父一样的人。” 长刺落笔于最后一条线口:“我是什么样的人?” “当然是好人。”方樱即答:“你武功高强,能杀坏人。心还特别软,会收留我这种没有家人的小孩儿。” “会杀坏人未必就是好人,况且我心不软。”他仍旧冷漠,但小方樱不在乎。 他给她买最好吃的烧鸡,租瓦顶不会漏雨的房子,让她平生第一次知道睡床是什么滋味儿。 于她而言,除了分她粥喝的老太太,从没人对她这么好。 她曾坚定以为他是个好人,就像师父不准她叫他师父,她非要叫。 “你在干什么?”身边人指尖勾住她后领口:“再往前你就真到台上去了,咳。” 咳声轻,方樱肩头一震,放下抓着暗帘的手。 “走。”阿忍侧身,贴着墙边,见方樱不动弹,上前拉起她胳膊。 她任由阿忍拉着走,身边匆匆而过许多人,在脂气与酒味中慢慢回神。 “阿忍,你们去哪啊?戏要开了。”有路过的人问他。 “有些不适,去方便,很快回来。”他应对自如,又咳起,袖口捂唇。 “你今日没喝药?”方樱见他脸色比刚才差了许多。 “咳,来不及了。”阿忍唇角泛白。 将近仓库,后门就在仓库旁,不过十步。 此时,有粗壮手臂拦于她们身前,两名打手横着粗眉,打量阿忍,又打量起方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