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再如何渴,许抱月也咬牙忍着,由着女主兼小鹅子原地躺会儿,自己先进屋看看情况。 她做好了后退的准备,小心伸出食指戳开眼前这扇破了几个洞,但还顽强挂着的木门。随着“吱嘎”一声,沉寂在木门上的浮尘争先恐后飘扬在空气里。 许抱月早有先见之明,捂了口鼻,尽管自己的破麻衣也不甚干净。 暮色下,屋里头有些黑黢黢的,看着也是很久没打扫过,蒙了厚厚一层细尘,没有湿布来擦一擦是收拾不干净了。 跨过堂屋,往左右两间小屋走去。 一间看起来略大些,从前或许是一家之主住的,尚且还有一个摇摇欲坠的小破门遮掩。另外一间则是小了些,连门帘都烂了个干净。 往后面去,也是一个小院子,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只在墙根下摆了一口水缸。 水缸,可是个稀罕物。 她上前去,先后退一步,伸长脖子—— 没有奇怪的东西爬出来。 缸里没有存下水,倒是积攒着好些沙土。 而后院,拢共有三小间房,里头连木床都有。 这么大的房子,不愧是流放女主该有的待遇,确实是李思在报恩。 刚笑出声,许抱月才想起女主此刻还躺在院中。天也要黑了,她也不折腾了,得把人搬进来,别让狼叼了才是。 * 丰州的天,黑得晚,许抱月不会像古人一样以天色来估算时辰,但几百里地不是白走的。看了无数次东升西落的太阳,靠着现代知识,和对剧情的梳理,再结合实际情况,琢磨出了个惊天事实。 丰州,不是原著里那个四大流放地,不是在北边。 他们是确确实实往西走的。 而原著里的女主和男配,抵达的第一天,也没有得到贵人婆婆的相助,还靠着自己拖进来的呢。 他们是躺在木床,气息平稳睡着,许抱月累得直喘气,靠着土墙滑坐在地上,对着缺少基本常识的小说作者就是一顿无声问候。 她这穿书姿势,是不是有点不对啊? ** 翌日,天光微亮,四下静悄悄的。 “咚——” 似是重物掉落在地上。 许抱月被这一声奇怪的“咚”声惊醒,下意识探头去看看床上的人——女主的胸腔还有起伏,睡得正香着。 唉,不是女主出事就好。 许抱月揉揉发僵的脖子,再舔了一下干燥的唇,再不喝水,挂掉之前,自己一定会发疯的。 不就是个冷面婆婆吗? 好歹她也是大美人许蘅若的妹妹,相貌也过得去,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她便提前练习着人畜无害的笑,再推开木门出去,今日的光线充足,将院子的细节也照了出来。 时下,天气正舒爽,想来或是在春天,向阳处的墙根下还长着一圈野草。 屋顶漏风,木门破败,许抱月看野草都是宝。走近一看,叶子很小,肥厚无毛,倒卵形,对生。 “这不是马齿苋吗?” 她一眼就认出了,激动得伸手掸掸上头的浮尘,揪下一片,对着它闻了闻,没嗅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也顾不得许多,再自我安慰擦了擦就放进嘴里。 如它的名字一样,是可以做饲料的草,也是药食两用的野菜,生吃有点酸。 酸味更刺激了味蕾,她吸溜着口水,嚼着草渣渣,正准备揪第二片时,一道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在做什么?” 粗哑、冰冷的质问,并不能打退许抱月,她仗着婆婆眼神不好,再揪了一片藏手心里,笑盈盈起身过去,和她问安:“婆婆早。” 花婆婆一如既往,左右探头,侧着身子听听,又问道:“刚刚是你弄的动静?” “啊?” “年纪轻轻的小娘子,也不晓得手脚放轻些。” “啊?” 她家那个破门的声还把老人家惊醒了? 许抱月正想解释,可花婆婆已经摸索着空气走了,或许是起来得急,连昨日那根点地的木杖都没拿。 也不知是在等什么人。 “婆婆……” 和昨天一样,冷面婆婆并不想搭理她,只留下一道佝偻、蹒跚的背影。 许抱月赶忙将叶子放进嘴巴里,再手脚并用爬墙过去。 “婆婆对不住啊……今日得了空,我就把那门修一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