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筐
曾闻舒急急忙忙换回衣服,主屋的蜡烛被抱月一根根点起,变得灯火通明。 还没等摘星询问下午的进展,听雪啊了一声,激动地说道:“馨兰!那是沁芳院的馨兰!” - 沁芳院里,馨兰一瘸一拐地抱着篮子进来。 在院中洒扫的凝儿看到,暗中撇了撇嘴,面上却装得热络,过去接过篮子,巴结着曾旗舒身边的一等小厮。 馨兰的胳膊疼得厉害,好似被人从中折断了一般,他能抱着篮子回沁芳院已经是用了毕生的意志在坚持。 “馨兰哥哥是怎么了,伤得重不重,我去帮哥哥请个医者过来。” 馨兰心情不好,听凝儿说话闹得思绪混乱,本来想好应付曾旗舒的话术也给忘了。 他厉声训道:“哪来那么多话!真会惹人烦!” 凝儿讪讪地闭嘴,帮馨兰推开门,想跟着进去在曾旗舒那儿露个脸。 虽说曾旗舒对他做了恶劣的事儿,但就算再过分,曾旗舒有个主子的身份在,凝儿想要往上爬,想要过得好,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继续讨好对方。 偷递书信的差事是秘密,馨兰当然不能让凝儿进去。 门甫一推开,馨兰便把凝儿的手从他的胳膊上扒下来,自己拿回筐迈过门槛,转身就将门重新关上。 凝儿被关在门外,鼻子离门框不过一尺距离。 听到动静的曾旗舒,欣喜地从里屋走出来。 看到馨兰的模样,他皱起眉头,再瞧见烂掉的筐和藏到底下碎成两截的竹筒,脸色黑成了锅底。 不等曾旗舒发问,馨兰先跪下把撞人的前后都说清楚。 他不敢隐瞒,若是日后三公子拿此事报复四公子,事情败露时,他死得更惨。 若是现在就说清楚,起码能将四公子的愤怒挪到三公子身上些。 曾旗舒气得抬腿踢到馨兰肩上,力道大得直接将人踹翻,紧接着又把装着烂水果的筐砸到馨兰脑袋上。 馨兰本就受伤,这下更是伤上加伤,疼得他险些将牙齿咬碎,额头冒出冷汗,一时起不来身。 曾旗舒没有在意馨兰,急切地展开沈妙如的回信,看到熟悉的字迹他又喜又忧,在屋里没头苍蝇似地乱转,一会儿笑,一会儿想起馨兰的错,恼怒得再去补一脚。 “你看清楚了,确实是曾闻舒?” 馨兰声音虚浮,有气无力地回他:“绝对没错,三公子穿着跟奴才一样的衣裳,从湖南边来的,旁边跟着的是枕霞院的听雪。” 曾旗舒喃喃自语:“鬼鬼祟祟的,肯定没好事儿,那个贱人又憋的什么坏……” 说话间,他坐到床边,手帕擦干了信纸上的水渍,一页字他反反复复看了好些遍,这才依依不舍地挪开眼。 曾旗舒的手伸到床和墙之间的空隙,往下掏了掏,从床的隔板中掏出一个盒子。 他仔细吹掉上面的一层新尘,盒子被打开,露出厚厚一沓书信,每一张都蜷起了边角,被读过不知多少次了。 少男俏丽的脸褪去刁蛮,带上小男儿的温柔,正想从第一封再读一遍,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做着见不得人的事儿的曾旗舒被吓到,一时紧张,手中的信被搓出一道口子。 他心疼地皱紧眉头,先把装信的盒子藏到枕头下,抻平床上的褶皱,才开口道:“进来。” 凝儿一路小跑去厨房,再折返回来,累得气喘吁吁,身上带着未干的汗。 站在门外时,他预先在脸蛋上挤满笑。 得到曾旗舒的回话,凝儿推门而入,一进去就瞧见倒地的馨兰,凝儿咽了口口水,怀中的果筐被举得更高些,奔着两个人一起讨好的念头,说道:“馨兰哥哥刚让奴才去取新果筐,今儿还是给您摆到床边吗?” 说着,凝儿朝着床走了两步。 曾旗舒的身子挡住了枕头,冷笑着问馨兰:“你让他取的?” 馨兰疼得说不出话来,惨白的唇只能发出□□。 凝儿察觉到不对劲,但这个时候了也没有后退的可能,只能硬着头皮把果篮放到床边的桌上。 曾旗舒似笑非笑看着他,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大桃子,照着凝儿的脸砸过去。 桃子打到凝儿嘴角,压着嘴唇磕到牙齿,唇角慢慢溢出点血珠。 曾旗舒来了劲儿,又选个有成人手掌大的桃子扔过去,嘴里骂道:“用得着你来讨好?没娘的贱人,上次有废物皇女在,我暂时绕了你,倒让你又长出能耐来了。”